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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沈如点点头,两人抱在一起,夕阳为她们映上一层金色的外衣。

  之后的几天苏幻灵像往常一样上学吃饭,完全不像受到伤害的样子。学校里的同学都目睹了这次伟大的“告白”,所以看到苏幻灵正常的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随处都可见到窃窃私语者。她算成了学校里的名人了。

  而这次不幸带来的后遗症不止是被人议论那么简单,追苏幻灵的男生竟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他们的理论是,这样痴情的女子,百年不遇,一定要紧紧抓牢。结果——

  “本以为会糟人耻笑的,没想到比以前更烦。”苏幻灵抱怨着,都被追得无处藏身了,只好躲回宿舍。

  “这样不是也好?那些人里也有很多条件不错的嘛,你也别太死心眼了。延辉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最佳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沈如一副甜蜜溢满怀的样子。

  “就不要再这里灌输他的谬论了好不好?”苏幻灵算是知道以前自己暗恋时有多么不可救药了。

  “说正事。”沈如小心问,“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啊?”

  明天是周六,该是去面包房上班的日子,自从出了那件事后,他们一周都相对无言,即使见面了也只是互相让开,各走各路,一句话都不说。而明天就是出事后的第一次共处了。

  “去,当然要去。不能让他看扁我。”话虽这么说,心里的伤却在隐隐作痛。

  她并不勇敢。所以她还是刻意错开了坐公车的时间,悄悄躲在后边,见蓝亦轩上了车,她才放心走出来等下一班车。上车后,她还是习惯性地坐到右边了,望着左边空着的位子,心又揪起来。这一路比以往要漫长地得多,她想着下车后要怎样走进面包房,要怎样面对蓝亦轩,要以怎样的表情去掩饰才不会穿帮。

  但无论怎样漫长,终究还是会到的。

  她站在店门前了。

  深呼一口气,在心里为自己喊了一声加油,她推门进去。

  “万叔,早上好!”很有精神的招呼,又对蓝亦轩,“你也早。”还附送一个强打的微笑。

  蓝亦轩的心也并不好过,在听到她说爱自己的那瞬,他的心被她牢牢锁住。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挣扎,他还是陷进去了。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她的眼睛她的笑,总是出现在他面前。他努力控制着不去想她,不去承认那感情,然而没用,因为它已经存在了,存在的东西再怎么拼命遮掩都还是活生生的存在。

  所以他不得不以这样两败俱伤的方式来解决它,长痛不如短痛。痛过之后,他们两个便都可以忘了,那么她,又可以开始她的新恋情,而他,又可以继续孤独。

  然而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看着她勉强的笑,看着她疲惫的眼神,他知道,她的伤口好深,可是,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早。”声音都显得沙哑。

  “万叔,我先去操作间忙了,让亦轩盯着前面吧。”以故作轻松的语气迅速逃离现场。

  怎么?他那是什么态度?苏幻灵一头扎进操作间,倚门坐下。受伤的是她不是吗?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那么痛苦,是她看错了吗?亦或是,又一次的自作多情?不行,不能再想。她拼命阻止自己,仿佛听到伤口破裂的声音。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来的,她不应该挑战自己的极限。

  还是,想见到他?

  争气点吧苏幻灵,她的泪禁不住下落,不要再想他了,他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们不可能了。你又何苦自取其辱?她抱紧双膝,安慰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上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万劫不复的路?这个答案,不是早就摆在她面前的吗?是她不甘心,是她一直要否定这个答案。干什么呢,她在痛苦什么,既然是早就料到的,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因为我爱他啊,因为我越来越爱他……”她呜咽着回答,紧锁自己双肩。

  “她怎么了?”万老板看出端倪,问蓝亦轩。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为什么他的心,揪得这么疼?

  “那你又怎么了?” 这家伙的样子也怪怪的。

  “我……我能有什么事。”还想掩饰。

  “亦轩,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来这里工作吗?”万老板问。

  “因为您。万叔。”如实回答。

  “八年前,我和家人出去旅游时出了车祸,妻子和孩子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万老板说着,“那时候我很灰心,觉得天一下子就塌了,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不,您很坚强。”蓝亦轩说,“就是因为您,我才决定留在这里。这几年,我换了很多工作,但就是没有离开过这,因为我钦佩您,我也在学习,您的坚强。”

  “坚强不是挂在嘴上说的。经过那么多事,我也曾放弃过自己,但我最终还是爬起来了。开了这家店,完成妻子的梦想。呵呵,她最爱吃甜食。”万老板拍拍蓝亦轩的肩,“亦轩,坚强是学不来的,你要自己去做到。但坚强,是不能以伤害为基础的。明白吗?”

  万叔的话深深刺激到蓝亦轩的神经。坚强,是不能以伤害为基础的。可是,他偏偏就这样做了。苏幻灵说的对,他根本是个脆弱的人,脆弱到用冷漠来包裹自己,他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世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不坚强。

  可是现在,他要怎么面对她呢?他那么残忍地伤害了她,难道她还会再一次原谅吗?不,不会的。他只会伤害别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如此,一直伤害。

  或许他的决定是对的。

  已经两周了,连续两周他们以这种互相欺骗的方式相处。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平静。他拼命告诉自己,要自然。可是这两个人,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喂,你看,他们在一起吃饭诶。”食堂里的人悄声议论。

  “天啊,经过那件事,他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啊?”好不可思议哦!

  “她的脸皮还真厚,亦轩都已经拒绝她了,她还不死心。”另一种呼声。

  “要我说啊,是蓝亦轩不对,让苏幻灵那么丢脸,他居然还好意思跟她做朋友。换我是苏幻灵,早就让他滚一边去了。”这位同学是很罕见的不为蓝亦轩美色所动者。

  ……

  诸如此类,关于他们的传闻已经五花八门,而这两个人居然还可以有说有说地在一起做朋友(基于蓝亦轩不可能笑,所以还是把有说有笑改成了有说有说),沈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说在嘴上。

  “你说幻灵她是不是傻啊,虽然现在看起来恢复得很好,跟蓝亦轩也像以前一样,有搭没搭地说着,但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在演戏嘛,客气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沈如一边说,一边回想。有次她看到两个人互相走神地撞到一起,对话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苏:“对不起,我没留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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