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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女孩过于平淡的反应惹恼,故意转过头看街景。

  北京是真的大,道路是真的宽。面的风驰电掣地开着,总也钻不出层层的石头森林。

  “怎么这么久,我们不会被骗了吧?”又过了好久好久,女孩担心地自言自语。

  “胡说!”女孩一直沉默的哥哥突然呵斥,接着,目露凶光,威胁道,“娘的,谁敢骗我,老子跟他玩命!”

  “靠!”司机又鄙夷地吐口唾沫。

  这时,我发现“靠”这个词应该是北京人惯用的俚语。

  渐渐的,道路没有那么宽了,路边的高楼大厦也稀疏了。车子开始颠簸,月光倒是更加清冽了。

  突然,一阵狗吠声平地炸起。我心中一惊,车子猛一个急刹车,到了。

  果然,这是一个小旅店。一幢破旧公寓楼的地下室,写着“人面桃花”几个歪歪扭扭字 的纸牌子靠路边竖着。

  果然是“人面桃花”!店外沿街挂了长长一串红灯笼,干枯的树枝上乱七八糟地绑了许多小彩灯,闪闪烁烁,氛围粗俗暧昧。

  跟着那女人,我们一行三人走进“人面桃花”。店里生意兴旺,烟雾缭绕,人头攒动。麻将声、吵架声、调情声、唱戏声杂拌在一起,让我心中一阵阵犯怵。

  “来!来!登记,登记,登记!”来不及我多想,一个脸颊处有一道长长刀疤的黑壮男子拎着一个本子走过来。

  “如何登记?”我问,不敢看他的脸。

  “证件拿出来。”

  “不是只需要登记一下号码即可?”

  “那不行,我得对一下,万一你告诉我的是假号怎么办?”

  我想了想,万分不情愿地把身份证交给“刀疤脸”。

  “你们的,你们的,快拿出来,少骆嗦!”“刀疤脸”又不客气地推那女孩的哥哥。

  “娘的,推什么推!”女孩的哥哥梗着脖子骂,但瞧了瞧四周的架势,最终也乖乖地把身份证交过去。刀疤脸看也没看,把三张身份证放入自己口袋。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但又不敢开腔。

  “好,现在我安排房间。”“刀疤脸”不可一世地说。然后用笔指着我,“你,随我来!”

  我拎起行李,心惊胆战地随他走过黑黢黢的走廊。行至尽头,“刀疤脸”站在一扇门前,抬脚一踹,门开了,一间简单、狭小的房间出现在我面前。

  两张床,一个床头柜,是这个房间所有的摆设。其中一张床上坐了一个肥胖的女人正在洗脚,另一张床被她堆满行李。房间很脏,不知是女人的脚臭还是房间的臭气,秽不可当。

  “你住这张床。今晚交一百元,明早再交一百元。”“刀疤脸”说。

  “什么?!”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来时那位阿姨说是十五元一晚上,还是单间!”

  “嘎嘎嘎嘎……”刀疤脸捂着肚子,像只下了蛋的老母鸡笑得浑身乱颤。笑毕,他擦着眼泪道:“她怎么这么会说话?”

  “是的,那位阿姨呢?那位阿姨呢?”我有些着急,扭头四处找人。

  “什么阿姨,早他妈的滚蛋啦!”“刀疤脸”猛地一摆手,凶巴巴地说,“快交钱吧!”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又惊又愤。

  “怎么样啦,怎么样啦?”“刀疤脸”涎着脸,盯住我,摆出一副无赖相。突然,他一拍脑袋,像猛然醒悟了似的,笑道:“哦,我知道十五元钱一晚上的房间了,瞧我这记性!” 说着,他提起我的行李,飞速又下了一层楼梯。

  我无奈,拔腿便跟。

  没想到“人面桃花”别有洞天。下到地下室二层后,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温度明显升高许多,雾霭迷漫,污浊的空气中有一股明显的腥味与劣质香粉味,而声浪也大了许多。

  我看到许多穿着奇特、浓妆艳抹的女子从我面前像鸵鸟一样傲慢地踱来踱去。我还看到一个身披一件粉红毛巾睡袍的女人,站在过道的大镜子前往脸上抹面膜。面膜厚厚的,女人的脸像石膏一样狰狞可怖。

  渐渐的,我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TMD,我的腿开始发抖了。

  “来,妹妹,住这间房如何?”终于,“刀疤脸”用钥匙捅开一扇门,拉亮灯。

  这间屋更绝。连床都没有,像牢房一样的黑屋子里只在墙角处扔了一张床垫。垫子上胡乱堆了一床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被子。地上丢了一团又一团的卫生纸。

  “刀疤脸”淫笑道:“这房好,单间。没人打扰。别说十五元了,我一分钱都可以不要。”

  “不错,不错。”我抖着嗓子说,心中一再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决定了?”

  “哦,让我想想,我们先上去,让我想想吧。”我故作镇定,平静地说。

  “好,想吧,我等着。”刀疤脸色迷迷地望着我,恋恋不舍地关了门。

  我冷静地上楼,坐在旅馆门口登记处的长凳上,尽力掩饰心中的恐惧。

  这时,随我一起来的女孩子拎着一个水瓶走过来,看到我,眼睛一亮,问:“你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我——”我还没张口,“刀疤脸”便冲她嚷嚷:“关你屁事?!”

  女孩走到我身边,装作换水瓶的样子,低声道:“要不,你和我们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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