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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一开始,她就很清楚,惹上富家子弟就无法轻易地脱身,然而事与愿违,她抵挡不住唐适的魅力,她一步步地沦陷,直到伤痕累累地转身离开。

  起、承、转、合,一个故事从头至尾,不外乎如此。可是当中的悲酸和喜怒,要经历多少才能够到结尾?才能够云开见月明?

  易微婉的黑瞳幽幽沉沉,溢出同情的光泽,“即使唐适同意订婚,可是姐姐觉得他喜欢你,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你。”

  唐适喜欢我?

  宋词收不住讥诮的笑,自嘲道:“唐适对我,只有赤裸裸的征服,从来没有喜欢,后来……因为他在无意中知道我流产,觉得愧疚,才在你姐姐面前维护我。”

  旧事重提,已没有当初的痛与恨,没有当初的情不自禁,只有惘然与平静。

  但,一股悲酸感却横溢在心间。

  易微婉静雅的脸庞终于兴起讶异之色,“你流产?为什么会流产?”

  “房交会那天,为了甩掉那些记者,不小心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怀孕了。”

  “我想唐适一定很遗憾。”

  “这种花花公子又怎么会遗憾?”宋词耸耸肩,自我调侃,仿佛毫不在意。然而,为了那无缘相见的孩子,她心中那处最柔软的地方突然一痛。但她说,“流产的事,请你不要告诉你姐姐,如果她知道,我想她会更生气。”

  “宋词,我很佩服你,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够这样若无其事地微笑。”易微婉笑得慧黠而自然,“这种胸襟和对生活积极的态度,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你是佼佼者。”

  “我生不如死的时候,你没看见。”宋词歪头一笑,心中万般苦涩。

  “我姐姐,确实不如你。”易微婉笑靥纯然,“在伤害面前,你没有低头,没有委屈,没有被打败,而是挺起胸膛去面对、去承受,你看似柔弱,实则很坚强。”

  “过奖了,其实,我是倔犟固执。”

  “你谦虚了。”

  “这个死局,我可以解开吗?”宋词喃喃地问。

  最后一次,华丽的放纵

  “我希望能解开。”

  冬日的阳光很稀薄,在寒风的肆虐下飘摇。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浅浅的金色,淡淡的暖意。易微婉沐浴在阳光中,透明的光流在她的脸上勾画出秀美的眉目和纤巧的下颌,像是岁月凝固的自然雕饰。静止中,她单纯清爽的微笑会告诉你天地人间的飞花飞雪和光阴的痛楚喜悦。

  宋词端起咖啡,浅浅品尝,“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吧。”

  易微婉的话音仿佛月光下静静流淌的小溪,“我不想姐姐这么痛苦,这是我的私心,同时,我也不想你无辜受害。”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以你姐姐的偏执,不会轻易罢手,而以唐适的骄傲,也不会解释太多,那么,就由我来了结。”宋词的目光移向窗外,一个人的目光总不能局限于一个人或者某些人,在适当的时候关注大千世界,会有意外的发现和收获。可是,并非每个人都懂得。

  “如果你愿意,那就最好了。”易微婉欣然一笑,阳光的浸润下,嘴角的柔美弧度令人心醉。

  “不,我只是为了自己。”宋词缓缓地说,“不过,我无法保证你姐姐会相信。”

  “你放心,我有一个主意,你同意的话,应该可行。不过,如果你喜欢唐适,我就不强人所难。”

  “喜欢?”宋词一怔,“如果喜欢过,那是情不自禁;如果受伤过,那是咎由自取。现在,没有什么比M2更重要,爱情或者男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决意淡忘一切,就要彻底斩断所有的念想,宋词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心软,即使是强迫性地“淡忘”。

  易微婉淡淡说来,宋词静静地听,赞成这个行动方案。

  最后,宋词问:“可以问一下吗?你和汪总是堂兄妹,为什么你姓‘易’?”

  易微婉笑说:“其实我和敬哥哥并不是真正的堂兄妹,敬哥哥和姐姐才是堂兄妹,姐姐的母亲是我姨妈,六岁那年,我来到汪家,成为姨妈的干女儿。”

  原来如此。

  关系还挺复杂。

  第二天,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宋词踏进维多利亚大酒店的大堂,走入电梯,致电唐适,说要见他。

  从电梯出来,她被一种荒谬感击中。

  这种荒谬感来源于那三夜情以及那若即若离的一个月,来源于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他在她面前所展现的魅力,只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的征服欲。而她就像一个小丑,无论表现好坏,在他眼中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表演。

  所以,她要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讨回“公道”。

  董事长办公室,唐适坐在真皮沙发上,看似悠闲,眉目间却有不安之色。

  他抬眼看她,示意她坐下,“有什么事吗?”

  宋词站在茶几面前,冷冷道:“我只是来跟你说几句话。”

  “坐下说,我洗耳恭听。”唐适伸臂邀请。

  “不必。”她硬邦邦地说,“唐适,请你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唐适略有惊异,皱眉望她。

  犹豫片刻,宋词狠心道:“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么多罪?这半年来,我所遭遇的厄运都是拜你所赐,唐适,我求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你知道我会出现某个场合,拜托你回避!”

  悲愤与怨念交加,她的表情已经到位了。

  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因为你,我被你的未婚妻视为情敌;因为你,我就要一次次地受伤;因为你,我一手创办的事业就要毁掉;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到底哪里做错了?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唐适,你曾经做过什么,老天爷知道,我也知道,征服欲嘛,你从未喜欢过我,却把我玩弄于掌心……我承认是我自己愚蠢,可是,你的征服游戏已经结束了,你不需要假惺惺地表现出一副普度众生的深沉表情,不需要为我斡旋甚至维护我,因为那不需要,而且只会让我更加恶心。

  “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我想那根本没必要。因为你的愧疚,我就要遭受到更多的伤害,你只要离我远远的,我就会很感激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宋词喉咙发干,却觉得无比快意。

  字字如火,句句控诉,道尽所有。

  唐适面无表情,身体如雕像,僵立不动。

  眼神越发凌厉,宋词继续说:“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也已经过去,我都不记得了,你也不需要耿耿于怀。如果你想帮我,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如果停止对我的维护,你的未婚妻自然就会罢手。你有你的家族事业,我也有我的目标,两个完全在不同世界的人,就应该分道扬镳。我和你,从这个时刻开始,再无任何瓜葛。”

  嗓音冷酷,这样的发泄,酣畅淋漓,实在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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