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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我知道是她。

  青蓝跑了下来,喘了几口气,然后对我展开笑颜,"等了很久么?"

  我摇了摇头,她的衣服看起来有些乱,一边袖子放下在手腕的部分,另一只却卷在手肘,雪白的衬衣上还有带着淡淡绿色的水渍。

  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今天不想去玩了。"她看见我的目光,把另一只袖子挽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我去谁家住一晚吧。"

  "为什么?"我牵过她的左手,她却固执的换了一只手。

  "……不为什么。"她摇头,不告诉我。

  这是她所谓的坚强。让我心疼的坚强。

  我揽过她的腰,她这时候好像很脆弱,不作任何回应。我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去我家吧。我爸妈出差。你去别人家我不大放心,因为你今天好像出了什么事,对不对?"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她躲闪着我的目光。

  "好吧,去你家……"她轻轻推开我,然后招了一辆出租车。

  直到来到我的家,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找出一件我的衬衣给她,"换下来吧,你的湿了。"

  青蓝默许地接过,然后走进我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

  真的是很久。

  开始我并不想去打扰青蓝,可是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我赶快推开门跑了进去……

  没有开灯,窗帘紧闭。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我竟然找不到她。借着透过薄纱窗帘透进来的隐隐月光,我看见了在墙角的她。

  她蜷缩成一小团,像一只小猫,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在哭。

  我想打开灯,可是青蓝抬起头看见我,大叫了一声:"不要开。"

  我走过去,陪她坐在地上,说实话我很少看见她哭,很少,少到我记不得她哭的样子。

  她换上了我那件很单纯的衬衣,没有穿流苏的裙子,像一个褪尽浮华的无助天使。她把头搁在膝盖上,没有衣物的遮拦,她的眼泪像露珠落在自己的皮肤上,却渗透不进去,一直在外面等着她自己阅览。

  我揽过她的肩膀,她很顺从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后不停地用手背擦着眼睛,我低头看了青蓝一眼,她固执的用力擦拭着眼眶,红得像小兔子。

  "好了,不要擦了。"我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又企图用坚强来伪装自己吗?"哭吧,现在只有你和我。"

  青蓝没说话了,抽泣也渐渐停止了。

  她没有放纵的哭泣,还是停止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嗓子都开始因为不忍而酸痛,她一开口却没有了眼泪的痕迹。"韩易,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我点点头,把她抱起来,走向床边。

  青蓝一直看着我,那双像幽夜一样黑暗的大眼睛扑闪着比星光还黯淡的色彩。

  我把青蓝安放了下来,替她盖好被子,打开空调。"好好睡,别想太多……"我刚想转身出去,她伸出冰凉的手抓住我。

  "陪我睡。抱着我,好吗?我突然有些害怕……"青蓝的语气变得很软,软得像棉絮,随时可以消失掉。

  我伸手抱住她的时候,她却颤抖了一下,然后才平静地缩进我的怀抱里,她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青蓝大概已经睡着了,有人在不停地打她的手机,因为静音的关系只是屏幕不断地在亮。

  过了一会儿,我伸手去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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