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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10.

  我还能很清楚的记起,陪依然坐在车站站牌下等阿亮出现的那个夜晚。还能一字不差的重复依然对我诉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还能记起那时的依然对阿亮的爱有多深。

  是的,纵使我再怎么样不愿去承认,不敢去面对,但事实就是摆在眼前的一目了然。依然是极其爱阿亮的,即使阿亮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了她。

  当每个人每次付出最真的爱,而受到了伤害以后,无论这个人有多么的不愿意去承认,去回忆,但是这份爱,实际上已经在他的心底,留下了烙记,用任何方法都不可能除去的烙记。

  传讯室里,桌上的强光灯明晃晃得让人头晕目眩,苍白得就如同我此时的大脑里的想法一样,使我感到无力。这种情形,我曾经在香港的肥皂剧里看到过无数多次,多到我能够倒背如流出警官们会问到的每一个问题。

  我没有想过,我会亲历这种场面。

  我更没有想过,这种场面的发生,是因为阿亮。而警官上来抛出的问题就让我顿时大惊失色, “你知道他贩毒吗?”

  “贩毒?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吧,阿亮他不会贩毒的,阿亮他不会的。我拜托你们调查清楚好吗?我拜托你们,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我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你们搞错了!”眼泪夺眶而出,我向着人民警察咆哮。

  “现在请你冷静一下,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们是不会随便乱抓人的。”年龄看上去大一点的那个警官细声细气地摆出一副官腔样,端起他跟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你给我安静的回答问题!”看来我的咆哮把旁边那位看上去才离开学校没多久的,肩上只扛了一杠一星的小警察给惹得勃然大怒。他猛的一拍桌子,扯着嗓门叫道“你给我坐下!”

  国家的权利,警察的威严,不是我这种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所能够挑战的。我流着泪,麻木的像个白痴一样回答着那些白痴的问题。

  直到我走出那间该死的传训室后,我的脑子里依旧是空白一片。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我耳边诉说着,“阿亮贩毒,这是不可能的……”

  等我的思维再次回复到正常状态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靠在陶子的肩膀上,他那件已经被我泪水打湿了大半的衬衣,若隐若现地闪现出陶子瘦弱的锁骨,深深地陷在肩膀上一片。

  “斐麟,依然刚刚进去了,你先休息会吧,不要再乱想了。”陶子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话说沙哑着。

  我看了陶子一眼,又看了看在旁边一脸严肃地在说着些什么的刘奇和陈刚,安静地在传训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弓下身,让双腿更加靠近我的身体,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什么也不去想,等着依然从里面出来。

  在我双脚快要麻掉的时候,身边传训室的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我抬起头,看到依然神色恍惚地走了出来。连忙站了起来,想去扶她一把。可是依然就像是没有看见我一样,脚步踉跄着,跌坐在长椅上。看到她这样,我才知道自己刚才从传训室里走出来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在依然面前蹲下,看着这个神情呆滞的女孩,心酸不已。然后,用力地把她拥入怀里。

  依然在我的怀里使劲地痛哭起来。

  依然的泪水,沿着我捧着她脸颊的手臂滑下,滴落在阴冷的地面上,印化成一片忧伤。

  我想,我们其实就像是一群和大部队走散的独狼,表面上,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坚强的让每个敌人头皮发麻。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比任何人都要脆弱,都需要朋友的关怀。

  之于陶子对我,之于我对依然。

  真的朋友,并不需要每天每时每刻都泡在一起的。只有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送上一个结实的肩膀,递上一份温馨关怀的,才是最重要的。

  在去陶子公司的一路上,没有人开口说话,安静得像是要去参加一场即将举行的葬礼。

  夜里,我一个人坐在天台的秋千上,任由着磅礴的雨水将自己淋得全身湿透。

  这场雨,就像是阿亮的事情对于我们几个而言,来得是如此的没有预兆,如此的突然。

  下午在陶子办公室里的那一系列谈话,到现在还在我的眼前浮现,让我懊恼不已。

  “上次在酒吧里碰到阿亮和霖荃的时候,我怎么就能看出他们的不同呢。如果我看出他们的不同,就可以更深入地问他们。凭着和阿亮的关系,他一定会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的,这样话,我就肯定能够劝他,可以让他不要做这种事情了。这样的话,阿亮就不会被抓了……”

  我越想越头痛,越想越后悔。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发现的话,阿亮的事情,或许就能够避免了。

  心乱如麻,在雨里,我一次又一次地用那个在我二十二岁生日时候,阿亮送给我的ZIPPO打火机点燃手里的香烟。

  启燕打着雨伞来到我跟前,看前一地的烟头和落水鬼般的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替我遮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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