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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不过,这次期末考试的时候,我还是答应给吴羽飞作弊了。但是由于斗争经验不足心理素质不过关,在我传纸条给吴羽飞的时候,没传好,掉在了地上,正好监考的那个老师走了过来,我心里怦怦直跳,最后吴羽飞仰起可爱的头,对着老师笑靥如花地说,老师,能不能帮我捡一下那张纸啊?对,就是那张,写满字的那张。

  那个色迷迷的老师推了推眼镜,咽了咽口水(我没听到,但季银川说他听到了),然后说,好。

  然后那张纸条顺利地到了吴羽飞的手中,通过一个色狼老师的手。

  到现在我还常常后怕,如果考试作弊被抓了,那可是死刑,起码也是死缓,不过吴羽飞仅用一个媚眼就解决了我的担心,吴羽飞和季银川总是能用诡异古怪的方法达到和我相同的目的。

  我们曾经开过一个玩笑,说一个教授给了一个气压计、一个秒表,要他的三个学生去测一座塔的高度。

  他们估计我是这样:首先在塔底测了气压记在笔记本上,然后到塔顶再记一次,然后回学校泡三天图书馆,查阅数千条国内外文献,查出海拔和气压的关系,当然还有地理位置的影响,最后在实验室里列一百多个方程,写一万字的论文交给教授。

  吴羽飞不出意外是这样:站在实验室楼上,手一松,气压计掉了下来,然后底下几个追求她的加强连的男生同时开始记时,然后吴羽飞下楼来,叫那些连长们把数据收集一下,去掉一个最高值,去掉一个最低值,然后求得平均值,代入自由落体的公式就出来了。

  而季银川,他肯定是这样:拿着气压计去敲那个守塔人的门,然后把气压计送给他,然后要求看看塔的图纸,上面有塔的高度,如果守塔的是个美女,估计还顺便多聊一会儿,把她QQ号码搞到手。

  ……

  这就是我们“张无忌”每个人的性格了。

  大学里的很多时光都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度过的,我觉得我需要一辈子才能忘记它。可是,吴羽飞你怎么能说你就把季银川忘记了呢?

  我再一次回到现实中是在不知道几点了的深夜里。原来刚才我回忆着回忆着竟然睡着了,我是被他们那帮疯子吵醒的,他们喝够了唱累了跳得灵魂出壳了现在居然提议要去夜爬珞珈山。我坚决拒绝了他们的邀请,我总是想起我的那个喝醉酒扶着地板当作墙走路的同学,我不敢想像那么大一群人在地板上爬是什么样子。

  一群疯子走了以后,就剩下吴羽飞和我。我偷偷看了看时间,刚才一直在回忆也不知道

  现在几点了,手机显示是凌晨一点多了,还有几个未接来电,幸好不是我妈的,全是7排24号的。

  我和吴羽飞直接就回酒店了,在路上我本来还想拉着她追忆一会儿似水年华,但一看她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就没说什么了。最后进房间的时候,她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要答应我三件事的吗?我说记得。

  那是毕业送她上火车的时候,我再次果断拒绝她要我陪她去北京从事艺术工作的无理要求,但是她站在站台上抱着我哭,哭得脸都红了,也不怕给我占便宜,就是不肯上火车。最后无奈中,我学着当年的张无忌,立下了“不违背江湖道义”的原则,答应了她,以后要为她做三件事。

  我说,有什么你说吧?

  吴羽飞摆摆手说,今儿个喝多了,想不起来,明天再说。

  第二天休息好了,吴羽飞恢复元气了鬼点子就来了。她一见我说了句,小丫挺的,你早哇,然后就强行要我把手表和手机全部掏出来,把时间统统给调成了2001年,然后转过头来轻描淡写了一句,这几天你就当自己还在上大学了,该怎么疯怎么疯,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她说得如此轻松,好像她就是伟大的爱因斯坦一样。人家爱因帅哥发明了相对论也没有牛逼到随意改变时间的地步啊,她和季银川就是一个德性。

  不过一向低调的我还是低调地说了声,嗯。

  那一天我就陪着她开始了疯狂之旅,黄鹤楼长江大桥汉正街东湖,反正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武大的桂樱枫梅四大园也被我们扫荡了一回,我们叫嚣着“要踏遍我们曾经踏过的每一个足迹”,“要吃遍我们曾经吃过的每一种小吃”,幸好季银川不在,不然他提出“要追遍我曾经追过的每一个女生”,估计丫就得累死,因为我记得季银川追过几打女生,现在遍布五湖四海,连国外的都有。

  今天好一部分同学都回去了,明天我也得赶回去上班了,我要去买票,吴羽飞说,我早就给你买好了,而且知道你喜欢坐火车,就没去买飞机票。

  我的确想坐火车回去,因为我感觉火车的外形比较接近我心目中时光机器的形象,我是这样想啊,我坐时光机器回到三年前的武汉,肯定也得坐时光机器回去啊,不然就惨了……

  晚上的时候,我们去了我们三人最喜欢去的那个电影院看电影,对,就是季银川常常调戏吴羽飞的那个电影院,他通常在侦探电影播到一半就告诉她杀手的名字,在爱情电影演到三分之一就告诉她谁和谁最后肯定在一起……

  今天的电影是一部很唯美很抽象的青春片,叫作《那时花开》,里面那首歌和参演的朴树我还是挺喜欢的。记得每次到了花瓣纷飞秋叶飘落的季节,季银川就一个人倚在窗台上,一边弹吉他一边哼着朴树的那首《那些花儿》,一脸圣洁像耶稣似的。

  电影里面的主要人物有三个,和我、季银川还有吴羽飞的三人组合一样,也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反正拍得特抽象,但我觉得我这个人比较理智,比较善于透过纷繁复杂的表面现象,直达它的灵魂本质。一段感情,不管几个人参与,不管他们怎么变来变去,反正从排列组合也只有那么几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两个男的中的一个和那个女的好了,另一个含着笑离开,结尾为喜剧;第二种就是两个男的中的一个和那个女的好了,但是另一个伤心离开,亦悲亦喜;前两种都很普通,第三种比较另类:两个男的在一起了,女的含笑或者伤心离开。这种拍法很时髦,探讨了当今流行的同性恋情结;第四种,大家谁也离不开谁,于是全部自杀了——果然,今天的电影就是第四种结局。

  想着想着,我就走神了,我又想起我们快毕业那时候自拍电影那事儿了。

  那是我们毕业旅行刚回来后几天,季银川老是叫道,生活怎么如此没激情啊。并且又甩了句诗:青春就像他妈的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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