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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他用力推了推古老头宿舍的门,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到屋内的任何情形。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楼上楼下有着一样的构造。

  屋里飘出很浓的颜料气味。

  顾良辰打开手电,强大的光柱吓了他一跳,这要被巡逻的保卫看见就麻烦了。他尽量把光柱缩短,几乎贴在门板上,不经意地上的门缝露出纸张的一角。

  他用指甲轻轻将它拽出来。

  那是张素描纸,在光线的照射下呈现明黄色。

  两个穿了裙衫的少女手牵手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良辰。只是少女的头颅采用了石膏体画法,看上去如同真实人体上安了个石膏头颅。

  顾良辰肯定画中左边的少女就是辛欣,形神兼备,指间戴着那枚马蹄莲戒指。

  他忽然想起在三楼时听到的那声钝响,应该是画架被古老头碰倒,这张画纸才不小心滑落在了地上。

  右边的少女俨然是缩小一个型号的辛欣,两人的外貌很相像。

  邱天!

  顾良辰第一次见到邱天时就看到了辛欣的影子。莫非,她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关系?

  画的右下角跟塔楼玻璃屋门上的那幅画一样,写着“等待石膏复活”。

  顾良辰记得传说中泰国有种邪恶的巫术,就是从死者的尸体上炼出尸油,涂在与死者长相神似的人偶身上,死者就会在这个人偶身上慢慢复活。

  把尸油涂在石膏上……

  这个想法在顾良辰脑海里遽然炸开,他的头皮开始发麻。

  古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再也顾不了那么多,顾良辰决定去一个地方,也许会发现什么。

  塔楼顶,玻璃屋。

  45

  那个冬天,总不见下雪。

  太阳好像以纱巾遮面,光芒锐减,只有干冷的风无止境地吹着。

  临近学期结束,雪仍然没有下,耀德中学的学习气氛却更加紧张起来。

  黎可爱每天都待在画室里。

  素描是她的弱项。她准备考南方一所大学的雕塑专业,而素描是必考的一项。其实,她已经画得很好了,只是打算强化一下,更上一层楼。可是连日的努力并没见什么长进,这让她有点泄气。

  黎可爱把手中的2HB铅笔放下,用纸巾擦了擦粘在手背的铅灰,起身走到画室后面的大木板箱前。

  她俯身抱起一个石膏头像。

  莫里哀的头像。

  黎可爱静静地与它对视着,心内慢慢延伸出一丝莫名的恐惧。她突然害怕这种通体白皙无瑕的物体,觉得任何一具单一表情的石膏,都会在深夜里,甚至在你转身之时露出阴森的笑。

  手机响了,是陆嘉上打来的,黎可爱拍拍手上的石膏粉末,接了起来。

  接通了,陆嘉上在那边说:“可爱,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我正在画画。”黎可爱有些为难。

  “难道是在画石膏头像?”陆嘉上嘿嘿笑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噢,不会是真猜对了吧?”陆嘉上说。

  黎可爱有点烦了,说道:“别废话了,我去你们教室找你啊。”

  黎可爱挂掉电话后去水管前把手洗干净,就急匆匆向三号教学楼走去。冬日的校园很冷清,偌大的校园一路走过来,黎可爱竟没见到几个人。

  陆嘉上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穿堂风把他冻得够呛。他见了黎可爱也不说话,从衣服里面掏出一本书,递给她。

  黎可爱接过来,外面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面打了紫色的小礼结,显然是还没打开过。包装是透明的,能看到书名—《石膏头像》。

  “谢谢你。”黎可爱说,“我正好用得到。”

  “不要感谢我,因为这不是我送给你的。”陆嘉上的话里隐约有一丝担心。

  “那是谁?”黎可爱的眼睛诧异地眨了一下。

  “刘婷婷。”陆嘉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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