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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


  一辆车过来,涟青把烟头扔在地上,用她的松糕鞋把它踩灭,然后没有一点牵挂地上了车,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长大了。而且,世界上可爱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特别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有受过高等教育,各方面素质都不错的年轻人,里面当然包括许多可爱的男人,一个高啸海现在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但不管他再怎样算不得什么,他也伤害到她了,她会报复,来排解心里的怨恨。

  第二天,涟青就按照她和方红雨的计划,在公司的局域网上张贴了一张帖子,以一个受害女子的身份,向同事揭露高啸海玩弄女性感情,肆意践踏女性尊严等等。打不倒他,也得臭臭他。在高啸海气急败坏地到处找她之前,她就交了辞职报告,离开了公司。

  离开时,听到同事之间小声地议论,公司里弥漫着压抑的兴奋和躁动。涟青心里实在的得意,想玩她?没那么简单!

  当天,涟青就和方红雨一道,去一家模特公司参加了面试。

  出来以后,两个人都笑得腰都弯了,原本就是爱笑的年龄,加上今天的一个恶作剧,再加上以后更加多姿多彩的生活。

  蝴蝶碎了(十)

  沪妮要把小言的骨灰盒送回重庆,小言曾经说过,只有在重庆才有有根的感觉,重庆是她最喜欢的城市。

  甚至没有请假,星期六和星期天,一共有两天的行期,她不想在那座城市多呆。

  买了往返机票,然后拖着飘然的身体在繁华的大街上游走。生命有太多的变数,一个美好的生命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嘎然而止,还有什么是可以把握的呢。

  蜷缩在沙发上,翻看小言遗留下来的照片。照片里大多都有很好的阳光,阳光下小言很灿烂地笑,笑得妩媚明朗,风情万种。彩色照片里的阳光明明还是新鲜的,却因为小言的离开而陈旧了,突然地陈旧。

  门锁开动的声音,沪妮还是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从此小言,也就只存在在这些照片里了。

  “沪妮!”

  沪妮抬头,看见穿着整齐西服的秋平,手里拎着他的便携电脑。

  “今天没加班?”

  “本来要加班的,想早点见到你,就把它拿回家里来做了。”

  秋平在沪妮身边坐了下来,沪妮疲倦地把自己的身体投向秋平的怀抱:“对不起,秋平,我总是让你担心。”

  “如果你需要我,我觉得很高兴。”秋平抚摩着沪妮的头发说。

  沪妮紧紧地搂着秋平的脖子,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秋平的肩膀上,熟悉的令她安定但又痴迷的气息。

  看着沙发上散落的照片,秋平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几点的飞机?”

  “十点四十的。”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沪妮拒绝,那里有太多伤心的记忆,她不想秋平去那里。

  秋平坚持要陪她去,沪妮坚持地要拒绝,最后秋平赢了。

  走到机场出口处,没有小言的家人,没有人来接小言。

  沪妮怀里紧紧地抱着小言的骨灰盒,小小的匣子,就是小言藏身的地方。

  周围到处充盈着地道的重庆话,熟悉也让人辛酸。没想到离开几年以后还会回来,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机场大巴离城区越来越近,沪妮紧紧地缠绕着自己的手指,眼睛看着窗外,不堪的过往,很真实地一幕幕再现,那些冰凉坚硬的过往。

  秋平抓住了她已经僵硬的手,“放松一点,沪妮。”

  可是她也是想要把那些都忘掉的,但它们事实存在过,就像时间燃烧过后的灰烬,到处飘散着,在昨天陈旧的阳光里恣意飞扬,铺天盖地。

  重庆城区的变化是很大的,找小言的家费了很大的周折,周围的房子都变样了,沪妮和秋平是按照门牌号找过去的。小言的家,已经在一栋商住楼里了。

  按响门铃,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沪妮突然地就想起几年前的小言,穿着红色吊带衫,露着半个屁股的牛仔热裤的小言,脸上新鲜得没有一灰尘的小言。就在沪妮拼命要忍住自己眼睛里往外挤的水样的悲伤情绪时,门豁然打开了。门里站了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妇人,目光呆滞,神情黯淡。看着沪妮怀里的盒子,她脸上的肌肉突然地痉挛了,缓缓地伸出手,抱过骨灰盒,把脸埋在上面,无声地啜泣起来。

  “进来吧。”小言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妻子的身后。一样是已经花白的头发,一样是暗淡的神情。只是沪妮不知道他们的头发都是在一夜间突然地花白了。

  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惊动了里面躺着的老人,断断续续的不清楚的声音,陈旧得粘满了灰尘。

  “妈,不是小言回来了,是小言的同学找她玩来了,不是小言。”

  粘满灰尘的陈旧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听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奶奶不知道?”沪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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