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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喜又向我挤眉弄眼,示意我看她旁边的男生,我站后面,哪里看得清?于是我回她:嘴脸看不见,背影倒是伟岸。

  欢喜示意我到前面去看,我照做,我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位伟岸的男子,茫然地眨眨眼:眼熟,是谁?

  欢喜显然被我的糟糕记性惹恼了,决定不理我,眼神示意:一边去等我!

  献完血,欢喜还是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我阻止她:"好了好了,你现在失血过多,刚才连只鸡腿都没吃,不宜胡思乱想。"

  "软软,你不认得他吗?"欢喜眼里写满的爱慕的字眼,眼神已经失控了,她可能心里正想着那个眼熟的男人,却对我含情脉脉。

  我无情地坦白:"不认得。"

  欢喜变成了女高音:"张井然啊!我们学校著名的活动家啊!"

  我觉得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不过这名字听来确实特别具有活动家的气质,我问:"那他具体都活动哪些啊?我是指在我眼前。"

  欢喜说:"今年艺术节那场晚会的主持人不就是他吗?"

  原来是他,那我就算是认得这个身份,那这位张井然的声音真的很动人,可是这就构成了他作为一个活动家的身份吗?

  见我不为所动,欢喜正色道:"软软同学,虽然我们生活在一个'狼多肉少'的环境里,当然基本都是那些狼觊觎我们,按理说我们就可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可是正因为这样,我们更要有重点有选择地去鉴别这些男生。像你这样是不行的!"

  我哑然失笑,别无选择地表达自己的讽刺之意:"我听说你以前是一个高傲的女生啊,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想了一下,你变成这样不合理啊。"

  欢喜想了想,说道:"是有点不合理,但我们现在的状态,和高中时候看到的青春小说里面的情节差距太大了,小说里总写文学社社长和学生会主席的良缘,现实却不是。"

  "可你也没有成为文学社社长啊!"我笑。

  "所以我根本不看学生会主席。"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看,咱们学校的主席软件系统虽然优良,硬件条件支持不了这种软件发挥优势。"我见过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脸部地势坑坑洼洼,身材走势呈扁平状。

  "就是!"欢喜极大认同,又说,"当时想考大学,也不否认也受了这种爱情故事的刺激。"

  "嗯,最好遇到几个优秀的男生为你打赌,然后,那个你所喜欢的男生却真的为你的魅力折服,结果被你无意揭发了,两人再经过几度煎熬,因为心中的爱意,致使你们俩人走回一起,成就一番惊天动地刻骨铭心的爱情--"

  欢喜兴奋道:"你也看过这些故事?"

  我笑:"我不看,都留给你看。你不是有一个齐鸣吗?我们靠这个名字找到了同样寂寞的四个女生,我觉得你应该为我们那受伤的心灵负上一点责任。"

  "可是梁晨却还在和她们联系的啊,再说了,多认识几个人,对我们没有坏处的。"欢喜又自顾自地说,"唉,他可真有爱心!还献血!"

  我瘪瘪嘴,我也献了,不见她夸我!恐怕她这时已全然记不得那位齐鸣了,见异思迁竟同翻书一样干净利落。

  快到宿舍楼时,我远远见到我的自行车车篮内有一份粉红色的纸质东西,心头惊喜:情书?粉色的情书?

  上大学后,遇到过表白,却再也没收到情书。不知为什么,人们在感情被禁忌的中学时代喜欢肆无忌惮书写情怀,到了恋爱被默许的大学时代,却不兴提笔,是因为我们不再深情可款?或者,会不会是害怕情书会成为阻碍下一场追逐的罪证,所以改用口头表述?

  有人给我写情书了吗?我激动地跑过去,将之拿起,手竟有些颤抖,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印着:翠苑餐厅食谱。下面便是密密麻麻的食谱。我恼羞成怒,狠狠把它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篓。

  欢喜幸灾乐祸,抄袭我的话:"唉,你刚刚失血过多,不要动怒啊!"

  情书霎时被误会为我的愿望,列在讨论会的专题中,梁晨决定伺机将她父母的情信偷出来重温。

  欢喜则笑着回忆起大一时的第一份家教,学生是一位十二岁的小女孩,有天晚上,欢喜从她的书中发现一封情信,小女孩无辜地打断欢喜的惊讶:"这种信多了,这个男的最难缠,学习那么差,家里那么穷,将来是不可能有出息的,我怎么会喜欢他!"十二岁的女孩跟欢喜讨论择偶观,比她还现实,欢喜被吓出一身冷汗,小女孩更为强悍地说,"老师,不如你帮我回一封信拒绝他,说我有心上人了。"

  对于自己高中时代对齐鸣有好感,欢喜还一直怀疑自己过于早熟,没想到是小巫见大巫,欢喜问:"你年纪那么小,就有心上人了?"

  小女孩说:"早就有了,他人特帅特酷,家里也有钱!"

  欢喜决定挫挫这些时髦小孩的锐气,从这封情书中圈出好几个错别字,纠正了很多语病,递给小女孩,心里找到一些解气的快感:"你如果学好语文,能挑他的语法错误,连情书都写错,你说这个男孩子今后还有没有脸见你。"

  欢喜有些哆嗦,这招实在太阴狠,后来她常一身虚汗地想,这会不会给那个小男孩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导致他从此不善表达?她后悔了,在我们很久没有收到情书之后,她愈发觉得这其中必有因果联系。

  为了补回我们献出的血,我和欢喜放肆地制订暴饮暴食的计划,但欢喜已然食不知味,她的嘴全部用来对张井然赞不绝口,这就是她突然折回来献血的原因吧?她献的哪里是血,是爱恋。我取笑她,她居然一本正经地说,为了感情,流点血算什么?诚然她父母的起早贪黑全由张井然说了算。

  陷入爱河的欢喜潜伏和游走在有张井然出现的地方,回来之后又将道听途说的事情反复说给我们听。

  张井然,张井然,张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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