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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而且,她学会了抽烟。一个人,点燃一支烟,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对着月亮。抽一支,再抽一支,很放纵自己。她很少流眼泪,可是,在欧楚生走的那天,她抽烟时,眼泪落到烟上,把烟弄湿了。

  怎么会哭了呢?她问自己,难道她爱他吗?难道她舍不得他吗?

  这一问,她的心都碎了。

  [我和另一个男子的广州]

  我和陈北方的争吵是在他又一次失业之后。

  他已经换了七份工作了。我说他心浮气躁,他说没有人理解他。当我一次次躲避房东的追交房费时,我体会到“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恰逢这几个月我母亲手术,我把钱全都寄到了家里,所以,当我们吃着青菜豆腐时,我们再也没有心情谈恋爱。

  我想去北京,我还是想去北京,陈北方说。

  我抬起头,安静地说,你不是想去北京,你是想去找段晓昨。

  对,我就是想去找段晓昨。他几乎用力地大声嚷着。

  我早知你对她有意思,你厌倦了我了吧?你玩够了想扔了我吧?你是不是想尝尝另外的爱情滋味?吃够了桃子想吃李子吧?看够了莲花想牡丹吧……

  无聊!他对我说。

  我是无聊,可是,你是无耻!

  你才无耻!

  我无耻?我从来不喜新厌旧朝三暮四,从来不吃着碗里占着锅里,从来不想要再尝试另一段爱情,从来对爱情坚贞不渝。我真是有眼无珠,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我才有眼无珠,看上你这种小心眼没品位的女人!

  说出这两句话来,我们俩都愣了。

  最恶毒最狠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他后悔了,他骂我小心眼,他骂我没品位。

  我其实只是气话,可是,我们知道,我们之间的东西,已经有一个隔阂在里面,那里面,全是冰,那样冷,冷得让人寒。

  第一次,我们各回各屋。

  整整一夜,我没有睡。

  我相信,他也没有睡。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做好早餐,牛奶,煎蛋。他不喜欢吃面包,我下楼,走出好远买来了烧卖,我知道他喜欢吃。

  推开门,他看到我,这个披头散发穿着拖鞋的我,这个提着早餐一脸茫然的我,这个带着眼屎的我,这个他爱了又恨恨了又爱的我。

  我走到桌子边,他从后面抱住我,然后说,对不起。

  我们都哭了。

  我翻身抱住他,然后摸着他乱七八糟的胡子。一夜之间,他们长出了这么多,我说,我是疯了才说那样的话。我知道,不论我再活多少年,再遇到多少人,可是,我再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

  我也是。

  我们和好了。

  可是,这样的和好多么像薄冰,心里的东西堆积得太多了。这样的亲吻是那样的努力,我知道,爱情越是努力越是错误,爱情应该是顺水推舟,是水到渠成,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我们之间的客气和谢谢越来越多,他和所有的同事同学朋友开玩笑,唯独和我,特别正经。

  而我也感觉到,到了公司是多么开心,为什么一进家门就紧张?为什么一直怕他生气?甚至炒菜多放了盐也要说,对不起,盐放多了。

  是的,我们的爱情像一棵树,现在,这棵树让昆虫蛀了,开始一片片地掉叶子了。这些叶子,是我们的爱情,它们的纹络如此细腻,它们的曾经那么感人,可是,它们在掉叶子。

  我准备给自己,也给陈北方放一个假。

  公司派我去广州培训三天,如果放在从前,我会推掉,我舍不得把陈北方一个人扔在家里,他不会做饭,不愿意洗碗,我觉得他离开我活不了。

  和他说起时,他头也没抬,去吧,我没事。

  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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