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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芽说,我觉得是某一作家说的。

  算了算了,我说,爱谁说的谁说的吧,反正我们是够俗的。我们爱吃一块五一份的麻辣凉粉,爱吃放很多辣椒的过桥米线,爱看破电影院里放的爱情片,爱去逛那些有情有趣的小店,并且给自己花几块钱买个装饰品。

  总之,除了学习是件烦人的事情外,我们的生活是活色生香的。

  因为活色生香,我们才认识。

  我记得一年前,叶画画站在一颗法国梧桐树下,白衣乌发,好像仙子下凡。我一下子呆了,觉得自己和一只土豆一样了,一米六八,而且没什么胸,脸上还有痘痘,再看看叶画画,我郁闷得差点跳楼。

  幸好是二楼。

  是我主动搭讪她的,美的事情对我天生具有一种诱惑力。我知道,那天动心的男生肯定很多,因为后来,无数男生想借我认识叶画画,可是,叶画画是这样骄傲,和一棵小杨树似的,目不斜视地经过那些男生身边,看来,被男孩子们宠坏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啊。

  而喜芽是个沉默的女孩子,她开始并不说话,用叶画画的话,是我和她把她发展吸收进来的。

  喜芽是不被引起注意的女孩子,也许因为有些胖的身体?也许因为黑?也许因为寡言的性格?我们在高一交往并不多,后来我看了喜芽写过的一篇作文,马上被她折服!

  叶画画也叹服了,因为喜芽太有才了!

  她写春天,说春光的百花儿是张公吃酒醉了才开了,哪管绿越来越肥红越来越瘦,根本不细细商量,花儿就这样此起彼伏的开。她说,她爱花,即使知道她们薄命。这句话打动了我,我和叶画画说,这句话打死我也写不出来。

  叶画画说,打不死也写不出来!

  得吸入她进咱的组织!

  得!

  咱成立三剑客!

  好,我说,三剑客!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和叶画画把喜芽绑架了。我们在蔷薇花下问她,你愿意和我们好吗?

  喜芽都傻了!

  这算什么呀,又不是谈恋爱!我和叶画画有种特别壮烈的心情,我们说,和我们好吧,咱三个好一辈子。

  反正一辈子是很远的事情!因为远,因为觉得青春一大把,所以,放肆地说,管它呢。

  十六七岁,那是青涩欲滴的岁月吧,和翠鸟一样绿,和翠鸟一样羞涩,把友谊看得很重,希望邂逅另一个自己,希望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共度青春。

  怎么样?我们逼问着她。

  而蔷薇花的清香在四月里弥漫着,如此美,如此伤感,以至于多年后我想起那一墙蔷薇花都要落泪。

  好吧,喜芽说,让我们好吧。

  太好了!我们三个把手勾在一起,然后跳了起来。

  从此,在一中,你会看到三个身影总在一起。我们一起逃课跳墙去看电影,一起去冷饮店吃冰,比谁吃得快吃得多,我们都曾经吃到拉肚子;我们给数学老师起外号,叫他四只眼,因为他戴的眼镜比瓶子底还厚,给化学老师起外号,叫他铁元素,因为他又黑又胖;我们还喜欢瘦瘦高高的指导员,他刚师大毕业,头一甩的时候,特别像小泽征尔……

  更多的时候,我们三个散了晚自习会来到池塘边。池塘里有睡莲花,墙边有蔷薇花,我们静静地坐在月亮之下,听着池塘里青蛙的叫声,有谁在深夜里拉着小提琴?远远近近的,而我们的心事,也是这样起起伏伏,谁小测不理想了,谁的大姨妈又提前来了,谁的亦舒小说被传丢了……这些琐碎的、美丽得如梦一样的记忆,我没有想到,它们会和碎钻一样,散落在我以后的每段光阴中,让我欲忘不能!

  分班那天,我们三个第一次喝了酒。

  因为我要上理科,叶画画上特长班,学声乐,而喜芽要上文科班,我们三个注定分离,注定不能上课四十五分钟在一起,然后趁老师不注意飞一个媚眼,注定不能再走后门,把我和喜芽分在同桌,而叶画画就在我们后桌。

  所以,我们注定会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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