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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买东西啊?”关淑怡有些尴尬。她检讨了自己说的每句话,是不是她的口不择言得罪了这位会挑苹果的邻居呢。

  “嗯,买一些稿纸,还有笔。家里不卖这个。你呢?也买东西?”秦知缓慢地回答。

  “对,我买酱油路过。你等我一会儿啊。别动轮椅。你要是掉出去,就又淋雨了。”关淑怡说完撑开伞跑进商厦。

  秦知低着头,发了一会儿呆,突然乐了。他小声地笑着,最后竟然笑得抑制不住地直抽抽。他慢慢暖和了起来。

  秦知淋雨之后发了高烧,当晚就吊起了点滴。

  关淑怡家当晚吃到了羊排骨。老关家吃羊排啥辅料都不放,一块块全是咕咕噜噜的、红嘟嘟的看上去很让人有胃口的排肉。

  “这块好,有肥有瘦,老关你吃这块。”关妈妈夹着一块羊排放进关爸爸的碗里。关爸爸只爱吃肉,脆骨不要。关妈妈负责吃全家的脆骨,外带大家啃不动的骨头,她都要再啃一次。

  “妈,给我两百块钱。”关淑怡的弟弟关泞竣伸出油乎乎的手。

  关妈妈拿着牙签剔骨头缝里的碎肉,低着头说:“不给,上个星期刚给二百。”

  关泞竣立刻大叫:“老妈,我上大学了,要有社会活动!”

  “怎么了,你上大学怎么了,上大学就得乱花钱啊?你上大学就翅膀长了金毛,一扇翅膀两万八千里,不认我这老妈了?你姐姐上大学,都没一个星期花二百!”

  “我们同学一天就二百!”

  “你同学的妈是印钞票的,你爸爸是收破烂的,那不一样!”

  关爸爸咳嗽了一声,一脸正色地对关妈妈说:“物资再生回收公司。”

  “啊,对,你爸爸开公司的,都没一天花二百,对了……老关,你钱呢?今儿没交账!”

  关爸爸面无表情地指指外套。关妈妈洗洗手走过去从丈夫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堆钱,有大张的还有成堆的零票面。关妈妈把大钱数了一遍,回头问关爸爸:“少了两大张。”

  “输了。”关爸爸无所谓地说。

  关妈妈点点头,把小张的全部没收,又填进两张大钞票。老关在外面混,随身拿出来,必须得显得很有面子,咔咔新的大钞。这个钱一般关妈妈不允许花,就是充充场面,要是花掉了,那就必须报备了。

  “输给谁了?”关妈妈低声问。

  关爸爸端起茶水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回答:“老邓。”

  关妈妈放好丈夫的大衣,开始跟女儿收拾,一边收拾,一边开始说闲话。关淑怡一边应付,一边跟弟弟使个眼色。

  “昨天去做头发,身边来了一位省城的女的。小怡,你知道是哪家发廊吧?就阿坤那家。”关妈妈低头唠叨着。

  关淑怡悄悄从钱包摸了两张钞票递给弟弟。她老弟亲了她一下,拿了衣服打开门就撤了。这一去大概又是热血青年网游中,笑傲的不眠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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