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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对路云天来说,江璧月和他同窗加“同事”的这两年,是珍贵而又难忘的;可对她来讲,最让她刻骨留恋和难以割舍的,又岂是这短短的两度春秋所能承载的!

  曾经深情我给了你,从多年前那个飘雪的日子里——我和你初曾相识时的开候始了。如今,一个多情少女的心已碎、梦已醒,而且还要去面对长久的别离,无言的结局。

  从床头的相册里,悄悄地取出那张她和路云天唯一的合影照片,借助手电筒微弱的亮光,江璧月再次凝神细望,她和他在无意间被热心的室友们“逮住”并偷拍下来的亲密笑脸。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江璧月已经不记得了,但那天的情景却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江璧月,我能请你跳支舞吗?”孤零零地站在舞池旁边、茫然不知所措的江璧月,猛然间看到路云天含着笑向自己伸出手来,慌乱和惊喜不约而至,一抹绯红也迅即浮上了她脸颊。

  教他们西方经济学的王老师,原来是校内有名的“舞蹈王子”、全省舞蹈大赛的冠军获得者。偶然间得知这一消息的同学们,正苦于课余生活乏味单调,无不欣喜、兴奋得不行。大家立即发动集体的力量,动员和劝说老师来做他们的业余舞蹈教练。

  周末,校内“学生之家”的舞厅内,王老师携他的夫人正在为大家进行精彩的双人舞表演。同学们在惊叹于王老师夫妇高超舞技的同时,很快便自由结合,寻找到了各自合适的舞伴。只有江璧月是一个纯粹的“舞盲”,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路云天的适时出现,对江璧月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的惊喜,虽然有些心慌意乱,但心情终究是快活无比的。

  就是在那样一种幸福的时刻,细心的室友们捕捉到了这令人心动的瞬间,为江璧月留下了这张弥足珍贵的纪念照。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对江璧月这样一个多情善感的女孩子来说,即将到来的离别就显得更加黯然伤魂了。

  “一颗心在风雨里

  飘来飘去都是为了你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

  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

  ……”

  毕业酒会上,张明超一曲深情伤感的《一路上有你》,唱得江璧月心里酸酸的,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

  快乐王子般的张明超,在这个连空气中都充满着离别的忧伤场合,手拿话筒纵情地放声歌唱,纵情得忘乎所以。他那洋溢着青春的恣意与张扬的声音,深深地打动了在场每位同学的心扉。而江璧月,更是能透过那磁性十足、激情高亢的歌声,感受到一种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的酸楚与留恋。

  “听说你要去烟城,是真的吗?”来的路上,张明超找到了一个与江璧月单独交流的机会,一开口就这样关切地询问。

  “是真的,烟城的那家单位已经正式通知我去他们那里实习了,这两天就走……”江璧月完全能够明白张明超对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离别在即,再次面对他的一往深情,她的心中早已是纷乱如麻。

  由于种种原因,江璧月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没能在省城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离开,将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的那家有点实权的亲戚,最终也未能帮助她实现留在省城工作的愿望和梦想。毕竟,现在大学生就业的竞争压力大,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并且,所谓的“亲戚”其实也只不过是隔了一层又一层的“拐弯亲”,他所能给予的帮助自然也是极其有限的。

  “烟城,你非去不可吗?真的已经决定了吗?还能不能考虑别的选择,就算是为了……”张明超一声比一声急切地追问,问得江璧月一时无言。

  对于即将踏入的那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以及茫然不可预期的未来,江璧月心中没底,却并不缺乏坦然面对的勇气。说到底,她并不是一个惧怕压力和困难的脆弱的女孩,如果生活不能为她提供足够平坦、顺利的发展空间,她愿意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和创造它,而不是一味地牢骚抱怨和依赖等待。

  “留下来和我一起考研吧?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去陌生的城市,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再说,考研对我们来说也确实更有前途……”张明超言辞切切地凝望着她,从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强烈渴盼的深情,猛烈地考验着她貌似坚强的心志,一霎那间,她的心中涌起一种冲动——一种想要找个温暖、宽厚的肩膀来依靠的冲动。

  考研?想想长明盏的灯教室里,那些为备战一年一度的研究生考试而终日挑灯夜读的同窗学友们,江璧月又何尝不想加入到他们当中呢!只是,考研这条路对她来说并不现实。对她来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尽早地参加工作,也只有在经济上有了稳定的收入,她才能帮助父母减轻一些生活上的压力和重负。

  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毕业了,自己却不能厮守在他们身边尽一份儿女的孝道,心里还真的挺难受。想家的感觉和离别伤情的心痛,突然间汹涌而至,让江璧月一时之间几乎不能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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