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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苏宁凉想,要说服一家媒体也许可以靠口才凭智慧,但要同时调动全城的媒体报道同一则新闻,还都是大篇幅、浓墨重彩地花去不少笔墨心思,除非这新闻真的又新鲜又夺目——林琅的情况显然不在这范畴,那么就是依赖与媒体人的关系了。

  因此这幕后推手来头不会小,说起多金得很明显的苏宁凉就知道一个,便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关晴晴。那,莫非是自己父亲?这更不可能了,苏凡泉生意失败,脾气变暴躁后得罪了不少人,社会关系一日千里地溃败,别人不痛打落水狗都谢天谢地。

  苏宁凉思来想去猜不出一手促成这件事的功臣是谁,只当真是老天爷开了眼。

  这时,踏破铁鞋都寻不着的线索,自己送上门来了。

  苏宁凉把铃声大作的电话接起来,听到梁哲精力充沛的声音:“号外号外!深度八卦!话说今天我被叶季惟拖去看什么主题的市文艺汇演,在看台下偶遇一个副区长,我不就和叶季惟议论了几句你和沈北熠吗,这副区长居然说这孩子他认识……”

  “讲、重、点!”苏宁凉不耐烦且着急地想听事情关键部分。

  “哼,你还真是没有耐心欸。”梁哲快进掉了前奏说,“好吧我是说,你相信吗?那个不动声色的沈北熠居然是我市最大财团沈氏的公子!”

  “沈氏?我市三大家族之一?”

  “没错,沈北熠是他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其他花花草草都是没有名分的,不出意外沈北熠就是沈氏集团公司下一代领导人,标准富二代,身家过亿,啧啧……”

  “这关我什么事?”苏宁凉把手机从耳朵洞眼边愈拿愈远,说,“啊……信号开始不好了,我挂了哟!”

  其实苏宁凉心里已经有谱了,这不光关她的事,还和林琅的“时来运转”有莫大的关系。

  仿佛苏宁凉面前柯南都登场,说:“真相永远只有一个。”苏宁凉忙不迭地转身,抛下这个大头娃娃撒开脚丫子跑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情愿闭目塞听。如果说之前苏宁凉和沈北熠之间隔着东非大裂谷,那么经过梁哲的信息补完,他们之间现在至少相距137亿光年——人类文明现阶段能探测到的最远距离。

  不不,从此没有“他们”,只有“她”和“他”。

  断腿一到雨天就酸胀、发麻,去医院复查,医生说这是骨折的后遗症,湿寒天气确实会难过点,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坚持吃药,一两年时间可以康复。然后给她开了一长串药的清单。苏宁凉把处方笺揣进兜里,目不斜视地路过划价缴费窗口,径直走出医院。

  只要确定不会疼出人命,管它干嘛。

  林琅的事,满城风雨,沈北熠肯定也知道了。他问的时候苏宁凉不说,然后以这种方式得知,心里会舒服才怪。不过,苏宁凉想,人家或许根本对自己的一切不在意也说不定……

  (2)

  苏宁凉的手机里有个“RP计算器”的游戏软件,她清早的时候测了一下,今天的RP只有2。

  操场上校队体训,看台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女生,估计是冲着校队里几个帅哥留下的。万竞鹏也在其中。

  天气已逐日转凉,她们还是清一色的裙装,并且是夏天的薄纱裙,光溜溜的小腿露在外面,脚趾头伸进蕾丝花边或串珠凉鞋里。搭配可爱的发型,甜美的妆容,整个人就好像饱满水灵的红樱桃般讨喜。

  应该是初中部的学妹。这年纪才会对学长有着最多的憧憬,和为憧憬服务的充足闲暇时间。学妹们拿着几张报纸随意地翻着——有些老师的办公室订了报纸,看完就送给学生看,然后顺便物尽其用地垫垫桌腿,擦擦窗户。苏宁凉从她们背后路过时,正好听到她们漫不经心地谈天说地。

  少女A说话仿佛“怕瓦落地”的咏叹调:“啊!好让人鸡冻,我们学校这下可出名了欸。原来高中部那个林琅啊,之所以跳楼都是因为被她混社会的男朋友刁什么给骗了么。他俩一夜春风过后啊,那混混丧心病狂地在学校论坛上发帖,说林琅早不是第一次了欸。他公诸于众的可是林琅带着血泪的秘密啊!”

  少女B像刚打了鸡血一样兴致勃勃道:“可不是吗,报纸这段也有写哦,林琅幼年时母亲因为情场失意,终日沉迷赌博,缺乏父母关爱的林琅曾在业余班学习钢琴时被钢琴老师猥亵,这件事她连父母都没有告诉呢。结果当晚才解开心结,对那刁什么全盘托出,第二天就给卖了耶。”

  少女C有种鼻孔朝天的气度,插嘴说:“是刁荣轩。拜托你俩,不要孤陋寡闻得这么令人叹为观止!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过时新闻了好不好,上几届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当时林琅跳楼大家都毫不意外嘛,有人还说跳了好,死了干净。你们想,被心爱的人背叛,再加上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林琅哪有不心理崩溃的道理,所以才不堪重负终于跳楼自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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