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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她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看到前方虚假的亮堂着。她是脸和身体都挤在玻璃壁上变了形的小蚂蚁,前途看似光明,实则没有出路。

  苏宁凉捡起手机,出人意料地呵呵笑,震得对面的楚陵都是一颤:“如果我对着手机是放屁的话,你不就正在吃屁么?”

  摁掉电话,上扬的嘴角坍塌下来,像公元前356年7月的某个深夜,阿尔忒弥斯神庙在大火中坍塌,历史记住了一个叫做希罗斯特图斯的纵火狂的名字,苏宁凉记住了的纵火犯名叫——沈北熠。

  无用又廉价的眼泪,涨满了苏宁凉的眼眶,除了把这种自作多情的毒汁从心里挤出流干殆尽,她束手无策。

  有些人给点阳光会灿烂,给她点阳光她却腐烂了。苏宁凉觉得自己八成是搞错了,她遇见的不是阳光,而是居里夫人发现的一种伪阳光的放射性金属:“镭”。人们常用它来做永久性发光粉,而它本身,有剧毒。

  第五章 夏花如何烂漫,又怎比得上你的笑

  (1)

  关晴晴前些日子非常不爽,为什么呢,因为她发到沈北熠手机里的“现场震撼直击照”被人家轻描淡写地瞥一眼就删除了——香蕉你个芭乐,老娘好不容易搞到的耶,为此兴奋得做手术时脸都在抖,差点出医疗事故落得终生毁容,就换来沈北熠毫不拖泥带水地一键清空,外加一句冷得像从北极空运过来的冰川一样的话:“你最近愈来愈八卦了。”

  这对她的打击,不啻买彩票中了头奖正得意忘形,忽然被告知此张奖券作废,飞来的横财全部鸡飞蛋打!

  被这种情绪持续支配着的关晴晴,不得不做点什么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如果她“心里能阳光一点”,敏锐一点,领会沈北熠删照片的举动背后有和苏宁凉划清界限的意思,想必会欢呼雀跃,而不是那么激进地想方设法买通了苏宁凉的死对头楚陵,对她发起第二波攻击了。

  ——是啊,人家梁哲和苏宁凉是男女朋友,亲吻一下多正常。虽然在大街上这么做是有点过,可有了上次亲眼目睹他俩在医院玩抱抱的画面垫底,沈北熠也并没有多惊讶。

  再后来,也就是今天,他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关系好归关系好,但沈北熠并不是糊涂蛋,关晴晴的为人可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加上前后两次的照片出发点又比较近似,一个是诋毁她,一个是折辱她,沈北熠不禁对关晴晴怒目而视。

  “哦呀哦呀,看来现在勇于举报,积极还原事实真相的正义群众还真不少啊!”关晴晴一副我也是刚看到的意外表情,“你眼神那么凶干嘛?难道你怀疑我是幕后指使?噢天呐,你看这两天我的脸都僵硬歪斜成这样了,我有这种闲情雅致么?再说我估计啊,是……哼哼,不说了,是谁做的你随便找个他们学校的一问不就知道了!”

  要不是急于撇清自己,关晴晴绝对不愿意给沈北熠出这种馊主意,主动让他去过问苏宁凉死活。

  如果说得知他们当街拥吻,沈北熠的心像缺了一个角,那么再次看到源源不断涌入手机的照片时,他的心就从缺角的伤口处开始被更深的撕裂。

  心不动,则不痛。他不想管的,让别人去管吧,让别人去珍惜。但是萦绕周围的关晴晴的笑声,恣意得那么欠扁,就好像无时不刻地提醒着:那个人现在正在受难。

  关晴晴为他做了那么多,照顾他的心情,揣测他的兴趣爱好,感动他,甚至改变她自己。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她也可以置之一旁。平时那么娇贵的人,也舍得对自己的脸蛋儿举起针,挥起屠刀——据说她下一步想要削骨。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知性的徐静蕾,还是妖媚的范冰冰,说出来看看,即使是阿凡达都不是没可能啊。”关晴晴曾信誓旦旦这样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斗志。

  ——关晴晴当她的脸是橡皮泥捏的吗?他为这种“自甘堕落”叹为观止。

  沈北熠思考过这样的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青梅竹马想要朝夕相处,步步为营地与他培养好感,这条路是否走得通?兴趣可以培养,生命可以培养,细菌可以培养,爱可不可以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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