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们一起毕业(40)_李巍

四十

　　夏暖暖只觉得整颗心都仿佛被人生生的扯了出来似的，疼痛到无法呼吸。

　　她永远也望不了，当重新抬起头来的路小北，将脸望向漫天阳光的天空时，那大颗大颗顺势滚落的眼泪。那样绝望忧伤的表情，仿佛他整个人都被埋葬进了万古不覆的黑暗里。

　　"小北，我喜欢……我喜欢……"

　　"嘿，夏暖暖，你在这里呢！"

　　齐洛刚要说什么，就被突然而至的安尹辰打断了。奶茶店里正在争吵的两个男生同时停止了说话。当齐洛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安尹辰身上时，仿佛受到震惊似的，眼睛里灼人的光亮陡然之间黯淡了下来。

　　他的眼睛里氤氲里恍惚的迷离。

　　"小尾巴……"齐洛丢下了路小北，冲出了奶茶店，声音很轻的唤着，又望向安尹辰："夏——"

　　"你好，我是安尹辰。"安尹辰及时的打断了他的话，唇边扬起诡异的笑，伸出了手。

　　"安尹辰？"齐洛眼睛落在男人眼角的泪痔上，询问似的再次问道。半晌，他伸手握住了那只悬空的手。

　　"嗯。我和暖暖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齐洛。"安尹辰说着一把牵过夏暖暖的手，将她拽走了。

　　临走前，夏暖暖最后望了一眼玻璃橱窗里的路小北，他深情恍惚的望着窗外，一脸的麻木不仁。

　　飘渺的视线，没有停靠的点。

　　"小尾巴……"

　　望着两个渐渐走远的背影，他绝望的轻声呼唤着。

　　"齐洛，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重新走进阳光里的路小北，与齐洛擦肩而过的瞬间，决绝冰冷的说。

　　7

　　安尹辰。

　　我一听到夏晓天说到叫安尹辰，我就立刻知道了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忘不了晨安。那么他现在的博爱，是因为无爱吧。

　　望着他带着小尾巴离开的背影，我突然怕极了。

　　这个受尽折磨的落拓不羁的男人，俨然已经变成了魔鬼。他没有心了，他的心是钢筋水泥做的。晨安的死，带走了他最后的爱和希望。现在的他，除了恨，身体就只剩下壳了。

　　噢，上帝保佑，但愿这都只是我的错觉。我的小尾巴呵，你一定要好好的。

　　晨安，如果你在另一个世界看得见，那么请你保佑这个女孩吧。我愿意为自己过去所犯的错误，承担任何任何的代价。

　　——选自齐洛博客2004.6

　　8

　　走廊里漂浮着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咸咸的，仿佛眼泪被凝固，又停留在空气里，再也挥发不去。

　　灼热的阳光从窗户里倾斜打下来，逆光的阴影和白交集成虚无的光点，明灭不清的纠缠映衬，像一张陈旧的黑白照片，将这彷徨的一刻定格进永恒。

　　夏暖暖默默的走在安尹辰身后，耳畔不时响起铁链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她完全可以想象此时这个桀骜不羁的男人，脸上那种冷漠而骄傲的表情。对她来说，这样的表情就像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生生的疼。

　　到达病房时，黎菲儿还未醒来。

　　窗帘被护士打开了，阳光斜照在她惨白的脸上，饱满的嘴唇失去了少女的红润，像一朵干谒枯萎的花，连经脉都是干涸的。

　　夏暖暖轻轻唤了声菲儿，眼泪就淅沥哗啦的流了下来，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住了胸口。

　　安尹辰望了她一眼，长发遮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隐约的笑容。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一刻的他有多么的动人，美得像个神化。

　　"我有事想求你。"夏暖暖突然回头，面色凝重的对安尹臣说："你一定一定得答应我。"

　　"你说吧。"他又恢复了平时一贯的冷漠。

　　"让菲儿打掉孩子吧。趁着她还没醒。她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赶出学校的。"夏暖暖股起了勇气，一口气说完。

　　"呵呵，这个似乎不是我能做主的。"安尹辰骄傲的笑了起来。

　　"我去找医生，菲儿要醒来，你就说是你坚持打掉的。"夏暖暖目光坚定的望着他，见对方没吭声，语气又缓了下来，她带着近乎哀求的语言喃喃的企求着："求你帮帮菲儿吧！"

　　安尹辰还是沉默着，只是眼睛一直停留在夏暖暖心碎的脸上。慢慢的，那抹诡异的笑容，又像涟漪般，一圈圈的扩大。

　　"走吧。我去问问医生。"安尹辰用余光扫了眼病床上仿佛将死的少女，半晌，终于开口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沉默着却谁也没有先开口。夏暖暖使劲拉扯着安尹辰的衣角，示意他说明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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