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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也许一两年,也许三五年。”

  心,仿佛被掏空了,暖暖的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涌出,楚楚,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你就要抛下我了吗?

  他帮着她擦着眼泪,为什么她总是因为自己流泪,和她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让她更快乐吗?

  他越擦,她的泪流得就越多,叹了口气,楚朔艰难地说:“暖暖,这次的非洲之行准备了很久,如果不是Daniel做了手术,可能早就动身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出去拍摄,他说想拍非洲草原上的落日,而且是和我在一起。”

  暖暖猛地抬起头:“那不给印象拍大片了吗?不办摄影展了吗?”

  “去非洲……是早就计划好的。”

  暖暖的泪再度汹涌而出:“那我呢?我怎么办?”

  楚朔紧紧拥住她,轻声唤着:“暖暖。”他可以承诺,但是,这种遥遥无期的等待为什么要强加给暖暖?

  暖暖失望了,他竟然都不肯说上一句等我回来!他是属于流浪的,这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暖暖靠着他的肩膀,泪水扑簌而下。幸福来得太快了,于是命运给了个考验,那么,暖暖应不应该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强忍着心底的痛楚说:“去吧,我不会求你留下来。”

  “暖暖,别这样。”他说得有些艰难。

  暖暖紧紧抱着他,像是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在这个时候,除了他,所有一切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从一百多米的高空向下俯瞰,一带碧水自险峻的峡谷底部缓缓流过,峡谷的中间,横贯着一道钢架桥。

  楚朔和暖暖站在桥上,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已是全副武装,在楚朔临走之前,暖暖要他带着她来一次双人蹦极。

  桥上的风格外冷,楚朔凝视着武装起坚强的暖暖,轻声地问:“后悔来这儿吗?”

  暖暖摇头:“不后悔,我和你认识的时候都在假跳楼,今天就一起真跳次,我没蹦过极,不过可以视死如归。除非是你后悔了。”

  “暖暖,我怎么会后悔,现在我们就和在楼顶相遇的时候一样。”

  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告别?彼此拥抱着一起坠落,这是开始还是结束?还是,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暖暖,怕吗?”

  “有你在,不怕,什么都不怕。”

  他吻着她的额头:“我数三下,我们跳下去。”

  “一。”

  暖暖含泪望着他,心里默念着,楚楚,你别忘了我。

  “二。”

  楚楚,我不拦你走,我什么也不说,但是我会一直等着。

  “三。” 、、

  眼底的泪奔涌而出,随着极速的坠落散落在万丈红尘里。发在呼呼的风声中飞扬,拥抱着,紧紧的,永远也不想放开。

  如果绳子不曾反弹,时间会不会永远停止?

  楚楚,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想念会在南北两个半球间跨越。

  楚楚,你说暖暖像一只蜻蜓,你在等她停靠,可你总爱流浪,暖暖,也在等你停靠……

  第15章 爱情的罚单

  他该走了。

  在机场送别的时候,楚朔和每个人互道珍重,唯独面对暖暖时默默无语。他走上前,猛地把她拥在怀里,她攀住他的脖子,再也控制不住潸然泪下。

  “走吧。”她说。

  他点点头。

  蓦地,她抬起头:“我能不能最后向你要件东西?”

  “好。”

  她踮起脚,从他脖子上取下浅灰色调的围巾,流着泪一圈一圈地围在自己颈间。那上面带着他的体温,那是他临走前能给她的最后温度。

  “暖暖,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也许是不愿她太伤感,楚朔微笑着说,“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脑筋急转弯的答案,太阳花、茉莉花、玫瑰花,哪一朵最没力?”

  他居然还记着这个!暖暖的泪奔涌而出,却硬是绽出一个笑容:“如果我还能见到你,我就告诉你。” ‘

  他也笑笑,最后一次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大步走向登机口,又猛地回头。凝望,是他此刻唯一的表达方式。

  她回望着他,直到那个身影被泪水模糊。楚楚,你就不能说一句要我等……

  暖暖,我不能说要你等我,没有期限的等待太自私了。

  楚楚,去吧,那是你的梦想。我知道几年之后,会有更多伟大的摄影作品,而它们是属于你的。

  暖暖,我的心是你的。

  楚楚,去吧,我不会逼着你留下。

  暧暖,忘了我。

  楚楚,要偶尔想想我……

  暖暖,想你……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了……

  没有语言,可是彼此读懂了眼中的一切,没有承诺,承诺是刻在心里的。

  再转身,那背影只剩背影。没有人看见,他在转身的刹那,眼中的晶莹和钻钉一样闪成永恒。

  他走了。

  走廊的光线明亮,清晰地映着手绘墙上那棵沧桑的抽象树。可笑当时不懂,能画出如此孤独感的人,他本就是属于流浪的。

  钥匙插入锁孔,抽出的那一刻指尖抖动着,他一直没有收回它,原来那种纵容在很久以前就出现了。被他宠爱的女人是幸福的,被他宠过又搁置的女人只能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因为失眠,所以又来到了这里,但她不敢开灯,她怕明亮了这里的一切,自己会控制不住痛哭失声。

  关上门,在黑暗里感知一切。脚下站着的地方她偷拿过他的钥匙,往前走,客厅里他把她画成斑点狗、她坐在筐里露出番茄酱人头、她被他扣在筐里孵蛋。那里该是沙发了,他曾经躺在这儿用脚袭击她的脑袋,她穿着“隐形衣”还傻乎乎地窃喜。

  虽然没开灯,但她知道哪里是跑步机,哪儿是卧室,哪儿是浴室,哪儿是工作间。他们嬉戏过,打闹过,她偷看他洗澡,在吊床上荡秋千,他照顾生病的她整夜没有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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