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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轰"的一声爆开。

  在强烈的灯光下,韩静染的眼睛突然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抹艳红越发汹涌地侵蚀着她的神经,终于铺天盖地地,和大厅里刺眼的灯光纠缠在一起。

  血从他的胸口如泉般静静地涌着,整个世界都是弥散着血腥的空气……。

  乌压压的人群在她眼前晃动,慌乱的尖叫声刺伤了她的耳膜……

  血慢慢地流淌着……

  慢慢地流淌成一条小河……

  尖刀坠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几滴血从刀刃上流过,溅开两朵小小的血花。

  他失神地捂住胸口,嘴唇吃力地被咬成了雪白,面孔上血色一点点褪去,仿佛一个透明的人……

  如噩梦般可怕……

  她咬紧嘴唇,踉踉跄跄地拨开人群跑到他旁边,不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她的错觉!

  只是一场噩梦!

  惊栗的叫喊声刺穿了喧闹的人声,痛苦和恐惧像狂风挟着海浪般席卷而来,她无力地跪在他身旁,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的手指冰冷,静悄悄地握着她柔软的手,他默默地注视着她,嘴角却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微笑,那微笑那么好看,仿佛是血液流干前的最后一次微笑。

  “五年前……”

  他的声音仍然清如泉水,却气若游丝……

  “是爸爸安排陆管家……用去悉尼的名义把我软禁在维也纳练琴,我没有办法跟你联系,对不起……”

  他用务地对她说着,似乎生怕此时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可是……相信我……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一次也没有……”

  心口如此疼痛,喉咙如此干哑,她颤抖地握住宅区他冰冷的手指,眼泪在脸上肆意地流淌着……

  可是心里却从没有如此澄明地相信,他从来没有骗过她,那双澄澈如泉水的眸子,从来都未曾骗过她……

  他的头渐渐地在她的怀里垂了下去……

  垂了下去……

  救护车的汽笛声响彻了整个夜空。马路上呼啸而过一辆辆急速行驶的车,红蓝警示灯炫目而刺眼地闪动着——

  TVG大厦的台阶上留下的斑斑血迹、无数人心急如梦的叫喊声和恸哭声、飞速旋转的担架车轮……

  渐渐变成了手术室关闭的一声巨响!

  砰——

  仿佛预示着什么的结束……

  冰冷的走廊,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韩静染僵硬地站在门口,指甲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臂。

  在他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她的心被掏空了,什么都消失了,华丽的大厅、炫目的灯光,什么都看不到,她呆呆地伫立在那里,什么都不敢去想,不敢去问,仿佛只要不去想,不去问,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旋转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炫目的灯光……

  一切都变得模糊一片,只有那大片大片夺目的血色像着了魔一样滚动在眼前,越来越鲜红,越来越鲜红……

  痛楚疯狂地撕扯,纠缠着静染的心,她已经感觉不到世界的存在,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而身体,仿佛在通住无底的冰窟中,下坠,下坠……

  手术室外,茉莉呆呆地仰着脸,望着“手术中”的红色示意灯,眼泪不停地向下流淌。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前一刻她还在为俊森少爷王子般的救赎而欢欣鼓舞,后一刻俊森少爷就被送上了手术台。

  他流了好多血,她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血,他一定很疼吧,流那么多血一定很痛,可是……

  王子也会流血吗……

  冷飕飕的风吹进来,心突然痛得无法呼吸,茉莉发抖地扶住身边的墙壁,缓缓地蹲了下来……

  走廊的另一头,凌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茉莉吃力地向那脚声望去,一个老人踉踉跄跄地跑来,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是惊惧的神色。

  陆管家!

  看到紧闭的手术室的门,陆管家满布皱纹的脸庞上淌下两行泪水,他停住脚,有些颤抖地看着旁边的韩静染——

  “韩小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拜托你……离开少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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