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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刚才一阵奔跑,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还乱着,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韩静染只能无端地焦急。索性在原地等吧,这么重要的包,主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找的……

  夜色笼罩着青灰的街道,路边的桦树沙沙作响,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白色的光线显得街道越发清冷。

  晚餐的一小碗粥此刻已经消耗殆尽,胃里空空的,整个身体没有一丝力气。晚上繁重的工作让体力有些透支,头有些晕,甚至还有丝丝凉气从脊背掠过。韩静染只好把身体缩紧,缩得小小的。白色的月光下,她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夜里的风吹起来,凌乱的头发轻轻舞动,她的嘴唇有点青白,黑色的眼睛微闭,像一朵失色的花。

  手表的指针一圈一圈地转着,两点,三点,四点……

  倦意深深地袭来,丝毫无力抵挡,韩静染毫无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又忽然像被什么唤醒似的,惊觉地睁开。如此反复……

  马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夜凉如水,丝丝环绕在周围,令她手脚冰冷。主人为什么还不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五点,六点……

  天边已经泛起白色,世界渐渐被温和的日光笼罩,她的喉咙干干的,眼睛也干干的,胃已经空得没有感觉。她预备去早餐车买点面包,站起来却又觉得整个人像要栽倒一样。

  "嘀嘀-"汽车喇叭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黑色轿车停在身边,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韩静染手里抱着的公文包,很有礼貌地问她:"小姐,请问这个公文包是您昨天晚上捡到的吗?"

  韩静染清醒过来。昨天,公文包是从一辆黑色轿车上掉下来的,可是,车子的号码牌和具体样子,她一时也记不清楚,而大脑已经明显开始眩晕,只得点点头:"是我捡的。"

  "这是我们丢掉的,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可否还给我?"仍然是很公式化的微笑。

  "可是您总要答出里面都有什么。"

  男子皱了皱眉头:"呃,似乎是……"

  "一些钱,四份文件,一支钢笔和一封马来西亚寄来的信,对吗?"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韩静染一惊,循着声音看去-

  从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一个俊朗非凡的少年。少年身形修长,面容俊美如水晶雕像,眼眸流淌出泉水一样澄澈的光,浅褐色的头发在金色的朝阳里散发出华美的光泽,风吹来,发丝温柔地划过眼际,垂在水仙般华美的脸上。白色的衣衫猎猎飞舞,落满了一身的晨光。他的手扶在车子黑亮的门把手上,六芒星的钻石在晨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炫目而又迷离的光泽。

  而那熟悉的柠檬草的气息就这样扑面而来了……她顿时怔住。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只剩下雕塑般僵硬的画面!俊森……

  大脑猛地一滞,心头却有一点点冷。她思忖了片刻,果断地用最淡定的眼神看向他。

  五年未见,他终于如此戏剧化地出现在她面前。他的面容比从前更俊美,微笑比从前更迷人,他仍然如一个天使般明媚而高贵。

  如果是从前,她也许会怦然心动,五年来,从她喜欢上他开始,他对于她就一直是具有深深的吸引力的,尤其是那双如泉水般澄澈而灵动的眼眸,总让她想一直一直微笑地看下去,可是时过境迁,现在的她见到他也许心底还有一些隐隐的疼痛,可是已经可以做到沉静地面对他了,在无数次被伤害后,人的伤愈能力总会变得很强。

  而他也看到了她,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眸里倏地闪过了一道光芒,那道光芒很亮很亮,如焰火般在清澈的瞳孔间绽放。

  阳光下,他看着她,静静地看着,目光中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白色的衣衫隐隐地散发出清洁的香气。

  修长的身体因为极度不安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他默默地看着她,嘴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又顿住,仿佛不能相信面前的一切。瞳孔中那抹水仙般的光泽慢慢收紧,然后,他像个孩子一般,颤抖地握住她冰冷的手。

  "静染……是你吗……"他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血液在身体里缓慢而僵硬地流动着,"为什么要搬走……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

  一股苦涩涌上心头。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想把她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拿来质问他,然后等待他的解释。她甚至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他的解释足够说服她,把她看到的一切全部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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