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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几个女生厉声叫骂,“哪个变态干的?有种站出来!”骂归骂,她们绕着雪人转来转去,扎煞个手,谁也不敢把那根胡萝卜拔出来。男生们笑得不行,最后飞起一脚,把雪人给踢碎了,校园里又少了一景儿。

  不久,出了一件大事儿。星期三女浴室开放,天刚擦黑儿,大四的几个小子在水房周围闲溜达,偶尔一抬头,发现楼顶上浴室气窗那儿趴着个男的!没听说在女澡堂开青春期教育课啊,肯定是流氓了,兄弟们怕正洗澡的女生吓着,没声张,悄没声儿地围过去。那男的也惊觉了,跳下来,没命地往学校外面跑。兄弟几个闷头追,追上了二话不说就往死里狠揍。

  那男的抱着脑袋,被踢得在地上直打滚。打着打着,大伙认出来了,不是别人,就是证书让火烧了女朋友又丢了那个江西朋友。大伙都挺不好意思,装作不知道,又踹了几脚就跑散了。

  回来大伙一商量,此人也可怜,咱们别跟外人说,也别报告学校了。大伙平时多注意他点儿,好歹糊弄几个月,等他毕业走了就算完了

  我们以为他还不得出去躲两天,把伤先养好了。不料第二天早操,他鼻青脸肿地第一个来到操场上,旁边人指指点点,他目不斜视,站得如少壮军人般笔直,脸上的淤血在朝阳下烁烁发光。

  我们都说看来他还真有病。又过了几天,终于他家里来人把他接走了。

  直到毕业都好几年了,我始终忘不了江西朋友。有次我手机里打进一条短信,说能办各种假证,我闲着没事,把电话打回去一问,不管什么证件,只要300块钱,一个星期交货,满意了再给钱……我猛一拍大腿,咳!江西朋友可惜了!当初要花上千儿八百块钱,做几个真的假证,他也不至于……

  我一冲动,就干了件很变态的事儿。我把偷来的李蓝的照片交给假证贩子,做了一本我和李蓝的假结婚证,300块钱,跟真的一样!现在结婚证还在我抽屉里锁着,轻易不敢拿出来,怕惹麻烦,撕了又舍不得……

  东大后来成立了心理辅导中心,没人好意思主动去咨询就诊,中心就编了一本心理健康小册子,发给每个学生。回到寝室我们拿小册子互相对照,惊喜地发现大家竟全都有病!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老大身上至少有9条符合心理疾病的症状,刘学能对上7条,我对上了12条……后来我们互相叫王疯子、刘疯子、赵疯子、张疯子……都是疯神榜上中人。

  大四是精神病发作的高危区,如今又有了新情况,犯病年龄呈现不断降低的趋势。有个大一女生白天还好好的,晚上不声不响吃了半瓶安眠药,自杀未遂,灌了一夜的肠子抢救过来了。她留了一封遗书,看完能把你鼻子气歪喽,她既没失恋,也不是压力过大,之所以要走上绝路,撒手人寰,就因为她想买个名牌包包,朝家里要500块钱,家里没给,还说了她几句……她在遗书中写道,家里的生活太困难了,她感到自卑,不想活了……其实她爸是一个税务所的所长,正经挺有钱呢。

  我很纳闷儿,都考进东大来了,不应该这么弱智啊?其实在大学里头犯病的,也许是从前,青春期或者童年时早有了暗伤,要不就是借题发挥,明知故犯。心理辅导根本没有用,就像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老疙瘩找到张宽,“赶紧还我钱!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快500了,光写欠条有屁用,不还?我死给你看……”

  刘学说,“我要自杀也不吃安眠药,我吃红焖肘子撑死得了!”

  张宽嘿嘿淫笑,“我更愿意精尽人亡……”

  31 创业

  刚进大学的时候我们也缺钱,憋得嗷嗷叫唤,其实四年来我们手头一直都挺紧的。在不好意思朝家里要,或者要了没给的情况下,一般我们没想到自杀——不是还能打工嘛。

  在大学想挣点小钱,基本就那么几条道儿:做家教,派送,发传单,搞调查问卷,做促销员(仅限漂亮女生),力工(先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儿)……

  干上家教的同学花钱都挺冲的。法学系有个小子,兼了好几家,不到半年,手机、电脑都置办齐了,我和老疙瘩看着特别眼热。他每次出去都把名牌行头脱下来,换上一身最破最朴素的衣裳,愣装深山沟里走出来的寒门学子。

  人家家长问他,为啥做家教?

  他说,“您一个月给我200元钱,爹妈再寄来50就够用了,让他们也买点儿肉……为了我上大学,家里把三间瓦房都押上了!”

  我和老疙瘩也糊了个纸牌子,星期日往学校门口一站,看看周围的同学,动不动高考数学142,物理148……自己就先矮了半截。好容易有人过来问我,“你会什么?”

  我吭哧半天,“语文是我的强项,高考135……”

  “咱们家孩子不需要。”

  “你能辅导口语吗?牛津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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