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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小淳,刚刚你已经吃了一大盒奶油冰激凌了,现在再吃蛋筒会闹肚子的,一会回家妈咪做好吃的给你,好吗?"

  "不嘛,现在就要吃!要嘛要嘛!"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给你买就是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嘻嘻!"

  母女二人的对话远远传来,上官绫夏出神地望着兴高采烈地捧着蛋筒离开的小女孩的背影,沉默良久。

  多久了呢?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样的情形,似乎不止一次了吧?

  她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样在不知道多少次的羡慕中度过的,站在路边痴痴地幻想着有一天那个为自己买蛋筒的亲人会出现,于是就那样等待着,等待着……

  那场凶猛的大火,烧毁了最后的希望。

  一次次地在梦魇中挣扎,一次次抹不去的绝望……

  自己只是一个被诅咒了的"红眼睛",只是会不断地带来灾难和厄运的孩子,生下来就注定要被命运遗弃,注定孤独。永远都不会有家,永远都不会有亲人。

  永远都不会有了……

  她用力地将脚边的一颗石子踢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鼻子一酸,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涌出来。她努力把头埋得更低,仿佛身处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此时此刻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大概谁都没有留意到这样一个低头哭泣的女孩。

  有一个人在她的面前停下了。

  "给。"

  一股香甜的草莓香味扑鼻而来,一个巨大的草莓蛋筒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上面还涂着厚厚一层新鲜的淡粉色奶油,在炎炎烈日下似乎还隐约地散发着凉气。

  蛋筒的后面是陌小楼那张扑克牌式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漆黑的眼瞳凝如纯墨,宛如夜晚的星空,安静地凝视着她,仿佛毫无保留,又像是隔着一层浅浅的薄雾,好像能够看透她的全部心思。

  上官绫夏抬起头来,良久地审视着面前充满诱惑力的巨型蛋筒,眼圈渐渐红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捂上了嘴巴。她想起很久以前在某个童话里出现过的黑色眼睛的小木人,它不会说话,看上去像是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它总会及时出现在身边,默默注视着一切,留下花和糖果,然后把那些不幸通通带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颤抖着,轻轻地问,声音比风还要轻。

  陌小楼淡淡地回答了三个字:"凭直觉。"

  "说谎,哪儿有那么准的直觉,你以为我那么好骗?"上官绫夏不由破涕为笑。

  "好吧,是用手机上的追踪系统。"陌小楼像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撒谎一样,不自然地舔了一下嘴唇,微微凑近了她一些,把蛋筒塞进她的手里,冷漠的声音里带着若隐若现的淡淡温柔,"快吃吧,不然要化了。"

  "你还真是慷慨呢。"上官绫夏望着捧在手里的巨型草莓蛋筒出神,轻轻地用舌头舔了一小下,却舍不得吃掉它,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温暖,将她的心一点一点地融化。

  这个行为发生在完全无法按照常规来理解的家伙身上,他隐藏在那神秘而又冷漠的外表下的,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呢?

  陌小楼此刻的表情淡然却专注,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只要一失神她又会跑掉一样:"回去吧,你出来这么久了,她们会担心的。"

  "你也在担心我?"上官绫夏忽然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一种血液在奔腾,一定要……一定要……

  "算是吧!"陌小楼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回答。

  "那……如果我说不回去呢,除非你笑一下给我看?"上官绫夏捧着蛋筒开始耍赖。

  "你威胁我?"陌小楼冷冷地皱起眉头。

  "是啊,你想怎么样?"上官绫夏的嘴角又恢复了狡黠的笑意,"除非你的那些担心都是骗人的,陌小楼是大骗子!"

  "我不要。"陌小楼的眉头越拧越紧。

  "哎呀,就笑一下嘛,笑一下下,笑一下又不会死!"上官绫夏模仿着小倩说话时那种可爱的声调,看着眼前陌小楼为难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甜蜜,"还是你根本就不会笑呢?"

  "够了!你这样真的很恶心,"陌小楼似乎忍无可忍,低低地吼了一句,随后扑克牌脸上多了几分无奈,"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他扯动嘴角,不情愿地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笑了!真的笑了!你笑起来也不丑嘛,为什么不笑?"上官绫夏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扑了上去,"还有酒窝!"

  陌小楼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僵硬地收敛表情,把黑白条纹上衣的拉链拉到最高处,转身就往回走。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哼哼,那就是--小小楼笑得比你好看!"上官绫夏故作神秘地说着,回过神来发现陌小楼人已走远。

  "哎,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蛋筒还没吃完呢……"

  她跳起来跑了过去,追赶已经走远的陌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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