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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也没能拒绝他,更何况她也想拥有那样温暖的手掌和笑容。

  就这样,在人生漫无目的反复漂泊的第十六个年头,她从角落里站起身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接纳了这个世界。

  又一阵风吹来,上官绫夏飘飞的思绪仿佛回到了现实,不觉间已经满脸泪痕。这些回忆她早已不想再记起,今天却因为那部该死的电影和那个木头陌小楼,又一幕幕再次涌上她的脑海。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潮澎湃,好想找个人大哭一场。抬起头来,正看到不远处的树下,麦曦满面微笑地和教导主任站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而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把头使劲埋进他的怀里。

  "小夏?"麦曦望着突然扑进自己怀中的小人儿,不由微微一怔,"你不是和陌小楼一起看电影去了吗?"

  而上官绫夏只是死死抱住他,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麦曦抬头望着面前已经完全呆住的教导主任,抱歉地微笑了一下,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绕到树的另一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陌小楼惹你伤心了吗?"

  而她只是埋头抱着他,哽咽着拼命摇头。

  是的,她是伤心,然而她的伤心并非源于陌小楼的同情,而是那段她几乎已经忘记了的记忆,又像伤疤一样再次被揭开,不停地在脑中回放,尽管她已不愿想起。

  在他们的身后,林荫道的另外一边,追出来的少年静静地站住了,他一言不发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深邃的眼瞳由浅转浓。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转过身去,快步走开了。

  上官绫夏恍惚觉得有人在向这边看,警惕地抬起头望了望,却只看到大风卷起一片落叶拂过空空的地面,周围除了她与麦曦,再没有一个人。

  【四】 小小楼少爷

  "真是的,难得这么晴朗的周末,女孩子们都去约会了,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像木头一样的家伙出来工作?" 上官绫夏抱怨着,扭头瞪了身后双手插兜的木头人一眼。

  阳光炙热,高耸的大楼宛如一块块黑色的立方积木向远处层层堆叠,阴影完全覆盖了这条窄小的过道,中间有四个影子在慢吞吞地挪动。

  "没办法的事,最近经济不景气,Candy的家族集团内部在闹矛盾,白雾社的闲散资金就只有靠社员去收集了,作为核心成员,我们总不能站在别人的功劳簿上吃白饭,所以我才提议分小组出来找点事情做。"程程走在最前面,表情一脸严肃地开始说教,"何况教小学生功课又没那么辛苦,我们总要为社里做点什么的,不是吗?"

  "是是是,你这个网络管理员放着网站不维护,专门跑出来做家教!你的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猜跟某人有关。"上官绫夏跟在她的后面,白了一眼一旁低头默默走路的陌小楼,无奈地摇摇头,"于是连我这个无辜的搭档也莫名其妙地被连累!"

  "才不是呢!"程程一时语塞。

  "哼,还说不是,你的表情已经承认了。"上官绫夏盛气凌人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身边少了点什么,"咦,我们不是四个人出来的吗?小然到哪里去了?"

  "三分钟前她应该还在我们刚才拐弯的街角发呆。"方才一直沉默的陌小楼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淡淡地说。他现在也有了和她们一样款式的瓢虫外形手机,上面还有一个他想要的字母挂饰,H-hacker。

  "什么?她又走神了?"上官绫夏连忙往回冲去,不忘回头瞪了一眼陌小楼,"怎么不早点说?看上去那么善良又有点傻傻的少女,被坏人拐走怎么办?"

  陌小楼没说话,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像是在说:反正被拐走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就是这种眼神,让上官绫夏每次都有想要把这个家伙掐死的冲动。

  他们来到一幢完全伫立在阴影里的老楼前,门上的铁漆大半已经剥落,斑驳的墙脚有淡淡的苔痕,几排爬山虎已经枯萎。在这个阳光普照的盛夏,这里的气氛却阴郁而沉寂,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据说这幢房子的主人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和一个保姆。那个孩子有严重的自闭症,从来不和生人接触,也不肯到学校里去,只有不断地请家庭教师每周到家里去辅导教学,但是迄今为止,请来的老师不知道被赶走了多少个。"

  程程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打资料念了起来,越念到后面额头上冒的汗越多。

  "怪不得价钱会开得那么高。"她抹抹汗说。

  陈旧的老楼,阴冷的街道,仿佛与世隔绝般的安静。

  "好像有点诡异呢。"安然抱着猫在后面突然说了一句。

  一阵凉风恰巧在此时刮过,程程不由打了个寒噤,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这不是很有趣吗?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个自闭的小孩是什么样的人。"上官绫夏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边,唇角滑过一丝狡黠的笑容,遇到这种事情她似乎兴致特别高,"谁让我们是白雾社的人呢,就是应该做别人都做不到的事,不是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程程无奈地耸了耸肩,按响了门铃。

  大门缓缓开了,陌小楼随在众人后面,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今天晓晓少爷的情绪不太好,我希望你们能跟他多沟通一下。我马上要出门买菜,他就拜托你们照顾了。"一位胖胖的保姆在客厅迎接他们,语气诚惶诚恐,但又仿佛是因为可以得到暂时的解脱而松了一口气。

  "晓晓少爷?小小少爷?名字还真有趣。"上官绫夏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里屋的书房里,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正坐在房间里堆积木,圆圆的大脑袋和身体异常得不成比例,也正因为如此,他看上去显得很瘦弱。白净的小脸上依然带着一丝稚气,一对空洞的黑瞳却仿佛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属于孩子的童真。

  "晓晓少爷这么大了还在玩积木?不怕姐姐们笑话吗?"上官绫夏率先闯了进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个孩子,旋即又觉得有自闭症的小孩就算智力发育有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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