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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雨萱的话让正浩产生了深深的自责,他真的没有想到她实际艰难到这种程度。

  “不用对不起,我该谢谢你才是,多亏了你的提醒,我也想去体验一下,那奢侈的自尊。”说完最后一句话,雨萱心里轻松了许多,擦干眼泪,看也不看他一眼,骑上摩托车走了。

  正浩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骂自己“傻瓜”、“笨蛋”。

  明明刚洗完澡,穿着浴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保姆过来,把一杯热乎乎的牛奶放在茶几上。门铃响了,保姆正想去接对讲机,明明摆摆手示意自己来。

  “谁呀?”

  “是我,我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对讲机里传来雨萱有些嘶哑的声音,明明不屑地笑了,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门开了,神情有些悲壮的雨萱进门,保姆把她引到沙发上坐下,和明明面对面的位置。

  “特意跑到这儿来,你想对我说什么呀?”

  雨萱一时犹豫了。

  “快说啊,我累了。要是你想求饶就马上求饶,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完了走!”明明不耐烦地说。

  “我,决定不干了。”雨萱郑重地回答。

  “什么?原来你跑到我这里来就是想在我面前宣布这个宣言的吗?好吧,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明明气得不行,她原来以为这个丫头是来请求宽大的。

  “等等明明,我还没说完,我想让你知道,我为你工作不单纯是为了钱,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明明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不单纯为了钱?哼,原来是伤了自尊心到这儿跟我理论来了。”

  “其实,每当我做出满意的服装,看你穿着它站在舞台上,就像自己也跟你站在一起似的,有一种自豪感。”

  “跟我站在一起?哼!你真是大言不惭哪!谁跟你站在一起?你只是服侍我的助手而已,其它什么都不是!”

  “是,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对你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没有价值,但对我来说,却是实现梦想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哈,原来你这么了不起呀?好了,话说完了就走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明明不耐烦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砰”地摔上了门,雨萱还是进门时那种悲壮而坚决的神情,直直地坐在沙发上,保姆微笑着把不受欢迎的客人请到了门外。

  正浩开车把孙瑜送回家,在门口没有看到雨萱的红色摩托车,知道她还没有回来,心里一阵难过。旁边的孙瑜一路察言观色,见自己无论怎么逗他开心或是挽留一起吃饭,他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小心地问他是不是和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在练习室你们两个也有点那个,最近总觉得有点那个。”正浩故意拍他一下脑袋。

  “你想说什么啊,进去吧。”

  “好吧明天见。”

  “明天见。”

  正浩等孙瑜下了车,表情复杂地开车离去了,脑子里还在回旋着雨萱说的那番话。

  “没错,我是没有自尊心。对你们这些有钱有本事的人来说,自尊心或者爱情之类的东西可能更重要,但对我来说,解决温饱才是最重要的,但这并不是说我就是一个不懂自尊心不懂感情的傻瓜!”

  他后悔是自己逼迫雨萱说出这些,她的心里一定非常难受吧,他对她充满了歉意。

  滨江公园的筑波堤旁,一辆红色摩托车倒在草地上,远远地可以看见雨萱小小的身影站在黄浦江边。

  那枚毕加索硬币被高高地抛向天空,又掉下来接住,兴奋地打开手掌。

  正面!做得对雨萱!做得很好!雨萱,加油!加油!

  她自言自语着,眼圈又红了,抬头望着波涛起伏的江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起来:

  雨萱!加油!

  对二十三岁的她来说这是必须的:既是一个记录成长的小小仪式,也是一段解脱心魔的孤独历程。

  正浩停好车,准备进酒店,手机响了,是明明,他板着脸接起电话。

  “喂。”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总是惹我生气,不觉得抱歉吗?”

  正浩无语。

  “好吧!这次我也原谅你,全都忘掉重新开始吧。”明明的语气里有一丝掩饰得很好的忐忑。

  “明天见面好吗?”

  “我很忙,等有时间了再联系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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