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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哲义早已赶来,护在承铎身边,见他手臂膀受伤,急道:“主子!”承铎站着不动,只看着那几人争斗。哲义飞身去斗那两个黑衣人。兔起鹘落间,瘦高个子虚刺一剑,提气跃上那房梁。承铎抬手又是一镖,“铿”地一声响,应是被那人挡过。只听外面数十人顺着房梁追了远去。

  两个黑衣人本是背靠着背,互为照应的,瘦高个子忽然逃走,余下那人后心一空,便着了哲义一剑。一声轻呼后,那个中剑的黑衣人已将一枚短镖刺入了咽喉。哲义措手不及,拉下他面罩,人已死了。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承铎扔掉那铜盆,往后一倒,坐在了临窗的软榻上。几个侍卫点上烛火。哲义见他脸色不好,惊慌起来。承铎止住他,道:“暗器有毒,去找老余。”哲义被他一提醒,飞一般跑了出去。承铎闭目道:“你们都出去。”几个侍卫躬身退出。

  床上看似没人的绣被动了一动,茶茶掀起一角看了一眼,拉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跑到承铎身边,把他周身一看,便看到他左臂的伤口。

  虽说茶茶方才帮不上什么忙,她伪装没人,装得很好很像,倘若换了别人,承铎还可能赞一句:识实务!然而让承铎不高兴的是,没有帮忙的意愿和帮不上忙,结果上大概一样,动机上却有质的区别。她凭什么就那么安安心心躲着。

  于是他斜倚在那软榻上,闭了眼睛不理她。

  茶茶此刻却不管僭越与否,曲膝跪上软榻,左手便按上了承铎左臂肩下三分处的脉管。承铎吃惊地睁开眼,茶茶也顾不上看他一眼,右手执起软榻矮几上削水果的小刀,顺着他划开的衣袖在布料上拉了一条大口子,露出那伤口来。她毫不停顿再下一刀,却深深切进承铎伤口中,把那道很浅的划伤切深。

  承铎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自己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咬,就是茶茶。如今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动刀子,还是茶茶。今后不知她还要怎样。

  转瞬茶茶又已经竖切了一刀,把伤口划成一个十字,便有墨色的污血流了出来。没等承铎更吃惊,茶茶已低头吮上那伤口。

  承铎并不觉得疼,反倒有点麻痒。茶茶像个嗜血的小动物,默默地吮吸了一阵,抬头吐出污血,再低头俯上他手臂。她柔软的身体已整个坐在他怀里,她的头发拂在他手臂上又滑又凉,她的唇齿轻噬着他的肌肤,她的鼻息浅浅地吹在他手臂。

  大约是没有防备的缘故,承铎竟然心猿意马了。

  茶茶很专心地对付伤口,忽然觉得臀上被什么可疑的硬物抵触。她大吃一惊,抬头看承铎,不想这位仁兄此刻竟有这等兴致。承铎被她一瞧,眉毛一挑,很无辜地回望她。茶茶跳下软榻,从矮几上倒了杯水漱了两口,转到他身侧,扳着他手臂继续吮吸那伤口。

  承铎闭上眼睛平心静气了一下,心中大呼定力啊定力!他承铎竟会被个女人无意的动作撩拔,这女人太可恨了,太可恶了,太……

  他这样想着,表情愤恨中似乎带了高兴,脸色青灰中又似有红晕,以至于东方进门,看见他如此这般地闭目倒在榻上,茶茶伏在他身边像是悲痛欲绝,以为他至少是受了重伤,命在转息之间了。

  不等东方说话,哲义已一路急奔进来,后面跟着那个姓余的王府内丞,手里拿了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两粒白色的药丸。哲义取出一粒递给承铎,承铎便吃了,坐起来。茶茶抬头,吐出来的血色已见鲜红。

  东方搭上承铎腕脉,见他臂上有外伤,不由得问:“你怎么……?”他停住话,却细看那伤口。

  承铎道:“谁知她怎么要搞出这么大阵仗来。”

  东方看了半天,说:“不,她做得很对,不然你的毒虽不会危及性命,手臂却保不住了。”他转向茶茶,“姑娘怎么知道吮毒之法。这看似简单,按脉,切口,放血一步也不能错。按脉之处,切口几分都是有讲究的。稍有不慎,施法之人很可能自己中毒。”

  茶茶置若罔闻,只默默地抱了水杯漱口。

  承铎看着她想了一想,拿起另一粒丹药按进茶茶嘴里。茶茶便赏脸地吞了下去。她并不晓得这丸药的珍贵,那位余内丞的眼睛都瞪大了。

  不过一会儿,承铎手臂上的伤已经裹好了药,他站起来按了按伤口,对东方道:“然之兄,今晚的事麻烦你去查问一下。一会他们回来有什么情况就说给你知道。其余的人散了吧,我休息了。”

  东方应了,说:“你这伤现下已经无碍,好生歇着吧,我到外面看看。”

  一时,众人都散了。

  茶茶见承铎撵走了人,担心他想把方才的冲动付诸实施,心里盘算着如何坚决抵抗。承铎却只是把她乱七八糟地往怀里一揉,倒在床上睡了。茶茶兀自拱了半天,才争取到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承铎只一动不动,茶茶便知道他故意的。于是她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虽没哼出声来,承铎却轻声笑了,嘴唇已封到她唇上。他吻得并不炽热,不像是有什么企图。

  茶茶想到他今天受了伤,应该优待,也就依着他回应了一下。

  第十六章 道歉

  承铎因为这刺客的事受了伤,索性就托病养伤,连朝都不上了,闭门谢客,悠哉了好些日子。

  一入四月便连日阴雨,搞得人难出门。承铎早上醒来,屋里暗沉沉的,耳听得外面淅沥细雨,他也就懒懒地躺着。茶茶裹得很严密,脸有一半埋在被子里,只有头发露在外面。承铎撩起一点被角,看她睡熟的脸。他这样看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把被角放下,却拉下来一些,掖在她颌下。

  承铎下了床,自己穿好衣服,出了卧室。李嬷嬷迎面上来,见了承铎,眼中精光一闪。承铎立刻抢先道:“那点伤真的没事了,不需要躺在床上,我也不出去,就院子里走走。”李嬷嬷要开口,承铎马上道:“一会回来吃早饭。”说着,往东方的别院走去。

  进了院子,明姬坐在台阶上,正碾着一撮药。承铎招呼了她一声,问:“你哥哥呢?”

  明姬抬头见是他,笑道:“他一早到文渊阁去了。王爷找他有事么?”

  “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这么早他到宫里去做什么?这雨还没停呢。”

  明姬皱眉:“是啊。可他说要查一下前朝的《起居注》,民间不许流传的,挟了伞就去了。他就是那样子,想起来做什么事,刮风下雨都不顾。”

  文渊阁本是个大图书馆,在皇宫内立政殿之侧,其中经史子集,乃至世间绝本无所不有。东方如今有外职,又协理户部的事务,被准许出入其中,怎会不要这便宜。承铎不久就要回燕州主持战局,东方是要留下给他供应粮草辎重的,因而东方近日比他还要忙。

  上次那个刺客的事,两人查寻了半天也找不出端倪来。不过以承铎这样的身份,敌人明里没有,暗里也总有那么几个,遇上一两回的刺客实在不算稀罕。承铎既找不着东方,便转身出了那院子。

  明姬看他一言不发地走了,心里仿佛微微有些失望,拿了纱格筛那药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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