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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别人都说卫薇对我怀有某种“粉色”情愫,对此我不予置评,因为我自己也感受到了。尽管我对她至多停留在贪婪其美色的层面,不能深入到情感层面,但她给予的那些暗示着实让年少的我感到一丝亢奋与欣喜,卫薇好歹也算是本校一朵花,对她垂涎三尺的男士可达两位数之多。我明白,作为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我理应义正词严地表示拒绝,譬如“卫薇同学,请你自重”,可惜我做不到!那是野蛮人才会有的野蛮行径,我实在做不到!我竟然喜欢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甚至刻意摆出一副比平时更英姿飒爽的姿态来吸引她,我不得不为此而深深忏悔。

  我选择的科目是物理与化学,纯粹而彻底的理科,整天都在研究能量哪里去了,原子哪里去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让人觉得枯燥,不过与文科班比起来,已然十分幸福。考试时文科生可能扯半天淡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摸到出题者的意图,而我们理科生完成一道题以后基本上已知道对错。有趣的是,我们的理科题的最终答案几乎都是工整的数字,倘若有一天我们中间出现出类拔萃的顶尖学子,被选拔到某某高科技研发机构,必然经常对自己的演算结果感到怀疑:普里斯发克密,为什么这个结果不是整数,这不符合考题规矩呀!

  隔壁班级的选修科目是化学和生物,对于这个班级的命名,学校领导十分伤脑筋。由于“物”字是物理学科的特定指代,只能用“生”字来指代生物,“化生班”听上去太卡通,外人以为这是农技站;“生化班”又太霸气,让人有一种未来战士的错觉。经过一番痛苦的心理斗争,本着共建和谐社会的原则,他们毅然决定挂上“化生班”的牌子。

  唐明煌偏偏在化生班落户了,也就是在我班级的隔壁,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原本要归还那台相机,可惜章鱼那厮将相机毁了。有一天唐明煌独自在教学楼的阳台上吹风,从侧面看上去十分忧郁,我不禁暗骂一声装逼。我向他打了一声招呼,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出一个空间。为了舒缓气氛,我问道:“在看哪个美女呢?”

  他没有答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两支出来,将其中一支递给我:“抽烟吗?教师都去开大会了,没人抓的。”

  我四下观望了一圈,尴尬地接了过来,却只是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他径自给自己点了烟,淡蓝色的烟弥漫开来,他说:“安泽义,你对你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唐明煌问出如此深邃的问题,我一时搞不清怎样回答才好,眼前不禁浮现出各种感人肺腑的琼瑶式对手戏,并且是两个男性之间的。如果某个女生走火入魔,想和我比拼内涵,我倒是愿意一试,反正大家都寂寞,男同胞就算了。我直入主题地说:“那个相机的事情很抱歉,本来想还给你的,但是不小心弄坏了,所以……”

  “哦?”

  “真的,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好几个人在场。”

  他扬了扬眉,侧头问道:“哪几个?”

  “章鱼和他家妞,我和卫薇——卫薇,你认识的吧?”

  他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吐了一个烟圈,沉默片刻后又问道:“你不会专程来说相机的事情吧?那天我是忽然有事急用才向你要的,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说好送给你了,哪能再要回来呢。兄弟你说得对,那玩意儿在我手里也不是寿终正寝的命。”

  我不得不承认,唐明煌的处世之道确实不错,以后在哪里都是吃得开的。既然他已经想开了,我也不必大费口舌去扯淡,这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我正准备提议请他出去撮一顿,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喊道:“哪个不怕死的居然在这里抽烟?”

  我们俩被吓了一跳,唐明煌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而我情急之下迅速将手里的那支烟搓成一团。不过我们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喊话的不是什么学校领导或老师,而是古灵精怪的卫薇同学。她仰脸望着上面,在看清我之后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又脸色阴沉下来:“哟,胆子不小嘛,自己抽烟也就算了,还带坏别人,你去死吧!”

  走廊上以及楼下的很多同学都把视线投了过来,当众受到美女的责难,我羞愧难当,正要耐心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料她已经飘然而去。哦,shit,骂人之后不等别人回复就跑了的人最讨厌了!唐明煌对我哼笑一声,似乎有些冷嘲热讽的意味,他把烟头掐灭后丢进垃圾篓,下楼去了。

  卫薇的举动让我不能理解,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至于这么卖力地干涉我的生活吗?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又遇到卫薇,她的暴戾之气荡然无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我本来打算澄清刚才的误会,但简洁与她站在一起,我没有机会开口。简洁依然不与我说话,甚至懒得看我一眼,我感到十分挫败。后面的两个女孩提着网球拍,似乎又要去打网球,我让开一条道,目送她们离开。她们即将走下楼梯的时候,卫薇忽然回头问道:“安泽义,你想不想过来一起看看啊?”

  “你们玩你们的,我看了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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