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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接着她又说:“真奇怪,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我觉得工作离自己很遥远,可现在我想得越来越多,工作,结婚,父母的身体,似乎一到毕业,所有的欢乐都不在了,剩下的是必须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你有男朋友了吗?”我问。

  “怎么会有?谁受得了我啊?虽然我比以前改好了很多。”王涔涔用手捻着衣服的下摆说,“刚一进学校的时候你还记得我上自习时打何大班长吗?男孩子都怕我,唉,想起来就头疼。”王涔涔对着玫瑰色的落日叹了一口气,“有时候都想死了算了……”她马上用手掩住口,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儿,”我笑着说,“赵染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她会保佑我们每个人过得都幸福。”我对王涔涔说,“涔涔,我给你唱首歌吧。”

  “啊?你还会唱歌?快唱快唱。”王涔涔跳起来笑,“肯定特难听。”

  “那可不一定哦。”我说,“给你露一手。”

  刚开口唱的第一个瞬间我有点儿尴尬,似乎立刻被自己的歌声融化了,却又仿佛本该是这样的。这首王光良的《童话》里盛着的歌词瓢泼在我和王涔涔的脑海里,清冽冽地溅起的水滴如同破碎的珠宝一般,如同多少年前自己早经历过的往事。对,是往事,老李说过的往事。我唱着:“你也许不会懂,当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听着自己内心的澎湃和心脏的跳动声一起撞击在清凉的夏夜里。有个熟悉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天边。

  事隔许久,我终于又见到了那只白蝴蝶。她停在我的肩膀上,用细小的声音和着这首歌,我面向夜空,灵魂渐渐苏醒。她贴在我的耳边说,我告诉过你,你会很痛,很痛,没有人能够帮助你,你的救世主是你自己。我说才发现,其实你就是最美丽的蝴蝶。

  白蝴蝶咯咯笑了,你才明白。

  俯仰之间,我面朝满天星光,泪流满面。

  该说说我了,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我干了什么。

  春天和夏天之间都有雨。那些雨带着冰凉的空气掉下来,我觉得全身的皮肤干渴,所以它们像花一样张开了。那些很久不敢想起的东西,难以去面对的人和事,我现在很乐意去直视它们。每天晚上我看书看得兴起难以入眠,那些考研的复习题像是和我青梅竹马长大的知己,我理解它们,它们让我得到满足。我和书本资料们就是每天围在一起吃饭睡觉的一家子,赤诚相对互相了解得淋漓尽致。身上疲劳,头脑疲劳,这里那里似乎都有些健康的疲劳,但惟有心里是安静的,满足的。在夏天炎热的刺激下更为舒服过瘾,犹如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敞开、释放,身体里外一起冷冷地沸腾。

  毕业前几天柯艾给我打电话,说:“白长安你下楼吧,我给你点儿东西。”

  柯艾在楼下飞快地塞给了我四张用红纸包裹的信封,转身慌乱地跑掉了。我疑惑地拿着这些纸张回到宿舍,依次打开,猛地站起来,“■”的一声头磕在上铺的床架上,我大喊一声,捂着脑袋把它们扔到另外三个人的床上。

  每张纸里有一张请柬,我的那张上面写着:“新婚贺典,诚邀白长安先生于8月18日下午16:00至香格里拉饭店参加婚宴。”新郎的名字是程子若,落款上新娘的名字写得分明:柯艾。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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