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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江橙朵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就这样坐在大街上,梁敏倒是非常洒脱地说:“反正明天要换衣服的。”

  江橙朵于是摆脱了拘谨,干脆坐了下去。世界突然变得很高大,像是一下子要把她们俩笼罩起来一样。

  “我经常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坐在马路上发呆,是不是很神经的?”梁敏笑笑。

  “你经常不上晚自习吗?”

  “我讨厌跟那帮蠢人坐在一起,呼吸一样的空气,这是一种亵渎,我必须要出来透气,否则我会疯掉的。”

  江橙朵笑了笑,心里暗想,那可是高一六班啊!有着程小朗的高一六班呢!换了是她,哪怕只是与他呼吸同一空间中的空气,她都愿意。

  梁敏说:“听说你前段时间跟林培闹翻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班的人都知道。从前你总是来等她的。”

  江橙朵有些意外。班里的人都知道?包括程小朗吗?

  “那时候我经常想问你,为什么会每天都等林培?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等过你呢?”

  “我的时间观念强一些吧。”

  梁敏说:“不。你是一个典型的好朋友,忠诚、单纯、安全又贴心,我很羡慕林培有你这样的朋友呢。”

  “你没有朋友吗?”

  “也有,不过差不多都是嫉妒,相互不信任,谁都无法忍受对方出风头的。”

  江橙朵点了点头。

  “对了,刚才何洋怎么了?看他一脸沮丧的。”

  “没什么……”

  “他是不是喜欢你?”

  “我不知道。”

  “他肯定喜欢你。”梁敏肯定地说,“让一个男生如此紧张的,除了喜欢的女生,别无其他可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对他的感觉非常奇怪,见到他非常害怕,非常怕他说出一些让我没办法面对的话,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喜欢我的话,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讲出来,一辈子都不要。”

  梁敏说:“怎么?你不喜欢他?”

  “嗯。”江橙朵点点头。

  “可是,他真的挺不错的呢。样子也不难看,高大、阳光、聪明,又幽默,至今还没有找出他的缺点。”

  “也许是吧。但是不行,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感情。”

  “你太紧张了吧。其实就算他喜欢你,也只是他的事情,他要喜欢,就由他去好了,何必把自己也搞得那么紧张呢?”

  江橙朵想起马格的话,又看了看梁敏,似乎突然懂了一点,不过她没有办法做到梁敏那样洒脱,朦胧的感情对于马上就要过十六岁生日的江橙朵来说,仍旧是神秘莫测充满奇妙诱惑的一件事情,她没有办法让自己放松,无论是自己爱上别人,还是别人爱上自己。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走来一群吹着口哨的男人,看到梁敏与江橙朵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故意地向她们走来,嘴里还说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江橙朵非常紧张,甚至想起身马上走,一抬头却看见梁敏嘴边浮起一层冷笑,似乎没有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美女,一起去看电影吧,哈哈,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美的时间,坐在这里浪费了哦!”一个男人嬉皮笑脸地坐在她们身边,江橙朵赶紧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种情景。梁敏则一如既往地冷冷地笑着,另外一个男人看到梁敏的笑,似乎得到了巨大的鼓励,也坐了过来,说:“美女,怎么不太高兴?是不是被男朋友甩掉了?谁这么没眼光?不如跟我吧?”

  大家又一阵哄堂大笑。

  “美女是哪个学校的?这个时间不正是上晚自习吗?是不是逃课出来的?小心老师骂啊!”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越说越起劲,江橙朵感到浑身爬满了蚂蚁,痒痛地难受,她很想拉梁敏一起离开这种讨厌的场合,却觉得梁敏并没有离开之意,她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离开,于是,她焦虑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笑也笑够了胡说也胡说够了,这帮男人渐渐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又开了几句玩笑,就相继离开。

  江橙朵不解地看着梁敏,梁敏笑笑说:“不要让他们破坏了我们的兴致,来,坐下。”

  “为什么不离开呢?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坐坐啊。”

  “为什么要离开?为了刚才那几个小瘪三?呵呵。”梁敏笑笑。

  江橙朵有点迟疑地再次坐了下来,梁敏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与梁敏在一起,她有一种天然的自卑,本来就矮小的她,更加能够强烈地感觉到那种强力的压迫感。

  “对于这些讨厌的人,最好的回击不是躲开,而是漠视。”梁敏说,“他在你眼前,你却看不见他——会弄到他内伤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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