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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江橙朵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缺氧,脸迅速地红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

  倒是程小朗,看到江橙朵这种表现,也显得有些不太自在,他说:“马格没在吗?”

  “马格……哦,你找马格,他不是去你们班排练了吗?”

  “是吗?到我们班排练?我怎么不知道……”程小朗一脸迷惑的表情,他顿了顿说,“我来点歌的,能——为我插播几首吗?”

  江橙朵几乎完全失去职业道德地回答:“当然!”

  程小朗笑了笑,把几张CD放到江橙朵的旁边,说:“歌单我写到纸上了,很多很多。好歌太多了,你随便放哪首吧。”

  江橙朵只顾着点头,脑子里仍旧晕晕的,不清醒。

  程小朗停留了片刻,然后说:“那我走了。”

  江橙朵“哦”了一声,程小朗转身就要离开,江橙朵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程小朗停住,带着疑问的表情。

  江橙朵说:“歌……这些歌——送给谁?”

  “送给谁?没想过,送给我自己吧。或者——送给你?”程小朗耸了耸肩,有点无所谓地说,“一定要送人吗?”

  “不是。”江橙朵摇摇头,只觉得自己脖子以上的血管涨得通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倒霉的番茄模样。

  程小朗走了,空气突然凝住了,巨大的惊喜过后巨大的失落侵袭了江橙朵。

  她感觉到浑身的紧张细胞慢慢在恢复正常,真的有人有这样的魔力,让她如此失控,如此失态,实在太可笑了,他一定看到了她的窘迫吧?他一定会嘲笑她的吧?怎么会这样,太突然了,实在是太突然了,她无数次想过跟他面对面的情景,那也只不过是想想而已。如今真的面对他,她除了浑身发抖、语不成调、满脸通红外,竟然连看都没敢看他一眼,为什么他对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威慑力呢?

  转头江橙朵又开始懊恼,其实刚才是个绝好的机会,她真该跟他解释一下关于那天晚上校门口所谓的“男朋友”的事件,这个误会让她一直非常烦恼,却找不到时机去澄清,她不想背负着根本不存在的男朋友,不想让他误会,说到底,她没有办法回避一个现实——她喜欢他。

  空落落的心又开始难过起来,抬头看了看表,已经超过了播出时间三分钟,她赶快收拾好破碎的情绪,集中精力地扭开扬声器。

  程小朗的歌单上有一串长长的歌名,还有他的笔迹。

  这是江橙朵第一次看到程小朗的字,他的字很大,用深蓝色墨水,字迹不算工整,却有一股蓬勃欲发的劲头。江橙朵将这张纸条珍藏起来,夹在课本中,上课无聊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细细地看,有时候还会在上面铺一张白纸,顺着他笔画的走势跟着摹仿,蜿蜒来去,无比快乐。

  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每天爱你多一些。

  还是觉得你最好。

  深秋的黎明。

  新鸳鸯蝴蝶梦。

  明明知道相思苦。

  别怕我伤心。

  谢谢你的爱。

  独自去偷欢。

  ……

  总结:程小朗喜欢抒情歌,喜欢男歌手,喜欢歌词,喜欢张学友和黄安。

  江橙朵对这个小总结心中暗喜,虽然她并不喜欢张学友,也不算喜欢黄安。不过跟他相似的是,她也喜欢忧伤的情歌,喜欢在歌词里沉迷,喜欢那些歌名让人有无限联想和憧憬的歌。

  那几张CD摆在江橙朵的面前,她看来看去,总看不厌倦,像中了魔似的。

  下课的时候,江橙朵仍旧望着那几张CD发呆,突然不知道是谁,从身后猛然把CD抢走,江橙朵吓了一跳,赶忙抬头看,原来是何洋。

  最近由于班级合唱的事,江橙朵跟何洋变得很熟悉,其实何洋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严肃和拘谨,一旦有合适的土壤,他也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阳光少年。

  “张学友……你喜欢张学友?”何洋一边看一边笑着,江橙朵冲过去抢,何洋人高马大,江橙朵徒劳无益,但是心里焦急如焚,似乎是一个不可告人的咒语即将要被公布于众般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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