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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当初,江寒飞主刀给林若琪做手术时,他和顾母本想偷偷送红包给他,结果被江寒飞退了回来。那时,江医生笑着对他们说,“我们医院有工资给我的,可不时兴领救济!”一句话说得他们老两口既感动又尴尬。后来,在林若琪的康复治疗中,江寒飞还经常找他们一起讨论林若琪的治疗方案。他对病人认真负责的态度,让他和顾母很放心。所以,对江寒飞的话,顾父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您的身体健康,儿女才能真正放心啊!”江寒飞笑着劝顾父。

  “那是,那是……”顾父有些窘然的点头。

  “还是江医生说话管用啊!浩宁啊,你还没见过吧,这位就是若琪之前的主治医生,江医生……”顾母正准备介绍江寒飞给顾浩宁认识,顾浩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只得充满歉意的对江寒飞点了点头,随即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嗨,我这儿子,一天到晚不知道瞎忙什么……”顾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江寒飞解释着。

  原来,这就是林若琪的丈夫。江寒飞看着顾浩宁的背影,有些失神,如此儒雅卓然,的确和林若琪很配……

  江寒飞和顾父顾母又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林若琪送他一起出去。还没走几步,他们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打电话的顾浩宁。顾浩宁正在和他的律师朋友肖平通话。

  “你要出差一个月?这么突然啊……我的事没关系……我爸刚住院了……没太大问题,就是犯了血压高了。离婚的那些文件就先放在你那里,等你回来再说吧……嗯,我年前才刚出差回来,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走的……”

  江寒飞震惊的看向林若琪,他们要离婚?而且她老公年前就回来了?那她昨晚怎么告诉他她老公还没有回来?他看着林若琪一脸平静的表情,不禁有些惊愕,难道她对这事早有预料?她和她老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先回病房了。今天,谢谢你。”看着江寒飞满脸疑惑的神情,林若琪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她甚至不等江寒飞回答,就转身快步往病房走去,只留下江寒飞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快速消失的背影,还有不远处浑然不觉一切变化,仍然在讲电话的顾浩宁……

  初六下午,医生确认顾父可以出院了,于是顾浩宁和林若琪就把顾父接回了家中。

  吃过晚饭,林若琪帮着顾母收拾碗筷,顾浩宁则陪着顾父在客厅看电视。

  “若琪啊,这几天辛苦你了。每天都让你在医院给老头子陪床,没睡好吧?”

  “还行。这是我应当应分的。妈,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这次的事不怪你。”顾母停了一下,“这次,是浩宁的错。再怎么说,也不能随随便便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上,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还能把婚姻当儿戏?”说完,顾母静静的看着若琪。

  看着顾母深沉的眼光,林若琪心里一动,她有些明白了,“妈,您放心,我不会和浩宁离婚的。我是真想和他过一辈子。”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若琪的保证,顾母终于笑了起来。她一直都在担心,儿子当着两老的面说要和若琪离婚,就算她劝住儿子不提离婚的事情了,但心高气傲的若琪能忍下这口气吗?虽然说这几天林若琪表现得还不错,可顾母还是始终不能放下心来,一直想找个机会探探若琪的口风。现在听林若琪这么坚定的说不会离婚的,顾母心里这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晚上,顾浩宁陪父亲看完电视,回到房里,看林若琪已经在地上打好了地铺,躺下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顾浩宁皱眉问着。

  “今晚,爸妈回来了,你也不能去睡客房……我睡地上吧,我铺的挺厚的……你,上床睡吧。”林若琪看着顾浩宁的脸色越来越冷,声音也越来越低。

  “行了,别瞎折腾了。”顾浩宁扔下这句话就走进了洗手间。洗完澡出来,他看到林若琪已经把地上的铺盖撤了,裹着她自己的被子在床的一侧躺好了,另外一侧也铺好了被子。

  听到顾浩宁走出来的声音,林若琪睁开了眼睛,有些惊惶忐忑的看着他。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说今晚他们可以一起睡在床上吧?林若琪捏着被沿的手,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顾浩宁淡淡的看了林若琪一眼,无声的走到床铺空的那半边,掀开被子,背对着林若琪躺了下来,然后顺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整个房间,只余一片黯然。

  这还是于小枫变成林若琪的身份后,第一次和顾浩宁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贪婪的感受着那熟悉的味道一点一滴沁入心脾。那样久违的温暖气息,轻轻的拂过她心头累累的伤痕,撩拨起酸涩的疼痛。她却不能流泪,甚至都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能紧紧的闭着双眼,伪装熟睡的样子。

  背对林若琪,顾浩宁漠然的阖着双眸。他知道林若琪还醒着,却没有任何说话的兴致。沉寂的午夜,在压抑的静默里显得更加黑暗,似乎连月光也缓缓的避开了,两人终于在极度的疲倦和寂寥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顾浩宁坐在餐桌旁,又盛了一碗小米粥。

  “怎么样,这小米粥的味道还不错吧?”看着儿子难得的盛了第二碗,顾母满脸笑容的问着顾浩宁。

  “嗯,挺好的。您一早起来做的?”顾浩宁低着头,拿着勺,一口一口的吃着,心底,一阵阵的苦涩和疼痛弥漫开来。还记得,那年在科隆,小枫微笑着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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