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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零


  不过很多人也是抱着重在参与的精神,只在乎过程,不注重结果,例如隔壁屋的钟国强。对这小子上次在学校门口放厥词的事我现在还耿耿于怀,要是学校把这次交流学生的选拔搞成PK赛的方式,我一定要去把这小子PK掉。不过,也只是心里暗暗想想罢了,就他那英语水平,用不到我出马,二胡、三石都能把他挤下去。

  这次翻译做得比上次快多了,虽然谈不上是游刃有余,也算是轻车熟路。我每译完一章,也停下来看看,审阅一下译稿过程中有没有什么不妥或者是词不达意的地方。当然,我会顺带看看书的内容。老外的很多书的确写得很认真负责。其他专业的书咱不说,就拿计算机类而言,国内很多书都是东抄西抄,很多程序代码根本没测试过就往书上搬,连编译都通不过,更不用说运行了。

  这本书的作者是前几年一位图灵奖的获得者,虽然是国外计算机系的教材,但大部分内容都是同数学相关的算法,翻译起来不是很难,但看懂却颇要费一番工夫。我对数学的兴趣一直都不亚于文学,翻译完看一遍,除了校对,更多的则是兴趣使然。

  看的越多,我对这本书的理解越透彻,反过来也促进我更好地翻译这本书。每每看到精彩处,我都会情不自禁停下来,啧啧赞叹几句,这个老外的确厉害,好生佩服。仔细看看这位仁兄姓甚名谁:Sanuel Flum,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授。加州大学有十几个分校,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伯克利、洛杉矶、圣芭芭拉分校。

  这几天,翻译都进行得颇为顺利。又翻译完了一章,我伸了伸懒腰,去冲了杯咖啡。我很喜欢出版社的咖啡,在工作累了困了时,特别有助于提神醒脑。我喝了一口,又回到电脑跟前,回顾刚才翻译的那一章。

  看了一会儿,我忽然发现中间有一段的算法好像有点问题。难道是我翻译错了?我仔细地看了一下原文——翻译没有问题。我又把这一段细读一遍——刚才的想法仍然萦绕脑中。我按照书上的算法,写了一段代码在计算机上运行,运行结果证明了我的判断:书上的算法的确存在一点疏漏。在特殊情况下,这段算法会造成无限制的递归而无法得到最终的结果。

  能找到一本国外专著中的疏漏,而且是一位图灵奖得主所写的书中的疏漏,让我感到莫名的激动,甚至是兴奋。一向自信的我,现在真的有点不自信了。会不会真的是我理解错了?我决定把这段内容摘抄下来带回学校去慢慢研究。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天天沉溺于对这段代码的反复推演证明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钻研数学物理难题时的情景。自从上大学以来,我从没对一件事这么痴迷过。证明这段代码在特殊情况下不能运行的过程中,我也在试图改进这段算法,使之达到完美的境界。我觉得自己沉睡了很久的数学灵感开始苏醒了,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自信——作者错了,哪怕他是计算机科学界的权威。

  我在高三时参加过一次全省的数学竞赛,最后一道证明题我忽然灵光闪现,引了一条很奇怪的辅助线,把整道题化解成了一道非常简单的几何证明题。当时批卷的老师看了我的证明后,惊叹不已,找到竞赛组的组长,说一定要见我一面,问我怎么想到这样的神来之笔。那年,我的成绩是满分,全省唯一一个满分,也是自我省有中学生数学竞赛以来的第一个满分。

  还有一次,在数学课上,数学老师老许给我们讲解一道高考数学题的〖HJ〗证明方法,足足讲了一节课,全班同学听得云里雾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旁边偷笑。老许很不悦,问我笑什么;我说老许的证明方法太笨了。老许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自然大为光火,叫我上台去证明这道题。我三下五除二把证明写完,全班同学包括老许都没看懂我的证明。老许以为我是在课堂上忽悠他,把我领到“老班”面前,要“老班”好好收拾我。我自然不服气了,据理力争,“老班”拿我没法。老许回去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明白了我的证明思路,然后掩面而泣,长叹一声:廉颇老也!廉颇老也!

  我反反复复把我做的关于那段算法的证明看了几遍,确认的确是原作者的一个疏漏以后,决定给Sanuel Flum发一封电子邮件。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夏天。

  夏天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大为惊异,用她自己后来的话说就是:“不得不重新审视我面前这个大一新生!”

  夏天不太懂计算机,给她解释自然没用。

  “我准备给Sanuel Flum 发一封Email,和他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我对夏天说。

  “你确认他有时间来理会你这封Email?”夏天说。

  “这是他的问题,我总不能发现了问题还假装不知吧?搞科学要有严谨的精神!”我说。

  “好,小伙子,我支持你!”夏天拍拍我的肩膀说。

  我酝酿了很久,才写好给Sanuel Flum的信,虽然是我帮他改错,给他提出更好的建议,对他来说是有益无害的事情,但别人毕竟是图灵奖得主,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授。我最喜欢的三所美国理工类大学,除了麻省理工,加州理工,就是开发出FreeBSD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首先,我在Email中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再冠冕堂皇地恭维了Sanuel Flum一阵,诸如您的大名如雷贯耳,读了您的著作如醍醐灌顶,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等一类厚颜无耻的话。接着我就委婉地切入了正题:在您的著作中有一段算法,真的非常精彩,只是在某些情况下,我个人觉得还不能达到最佳的状态。然后我把我的证明和我对算法的改进抛了出来。

  给Sanuel Flum发了这封信,我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我知道这些知名教授都是很拽的,手里有一大把奖学金,全球各地多少莘莘学子想和他套近乎,想做他的门生,每天的Email没有几千封也有几百封,他公开的Email都是秘书代阅的,估计我这封信也被淹没了。

  学校关于这次选拔交流学生的方案终于下来了,原则上每个系不超过一个名额,有特别优秀的学生可以酌情考虑。这下子就明确了——基本上大系有两个名额,小系就一个。

  计算机系的选拔主要集中在大一、大二的学生中,大家采取自愿报名和系里再选拔的方式,要求每个人把自己以前的经历,主要是获奖情况介绍一下。

  寝室里,我们四个人都在埋头写自己辉煌的过去。

  “神童,你说这个经历该怎么写?”二胡问我。

  “随便写写呗!你以前得过什么奖,都可以写。”我说。

  “这个可真得比较难,除了小学拿过一次‘优秀小队长’以外,我就是一片空白了!”二胡沮丧地说。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看来我们是难兄难弟,唉……算了,不申请了,免得丢人现眼。”文兄也比较伤心。

  “看来还是我比较厉害,我前年还拿过一次全国奖!”三石兴奋地说。

  “哦,真的?我不信,瞧你那样就不像拿过全国大奖!”二胡说。

  “真的,我前年暑假,花了两块钱,竟然中了福彩七等奖,全国才七万多个!”三石有板有眼地说。

  看三石说得这么认真,不像忽悠我们的样子,大家乐得前俯后仰,二胡差点口吐白沫。

  “唉,还是看看神童的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受受刺激!”文兄说。

  三个人冲过来看我写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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