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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社经老师姓张,背地里我们都叫他老张。老张比较变态,居然声称这门课要闭卷考试,以示对我们平时上课大量人逃课的惩戒。老张抓学生是出名的严,在我们学校名列“四大名补(考)”之首,在学校树立了“铁手追命”的形象,无数的学兄、学姐栽在他手里。

  为了全年级同胞以及几个重修的学长的福祉,我们几个年级干部碰了碰头,决定使用“美人计”,用糖衣炮弹腐蚀老张,找几个女生在考前答疑时去套题。

  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徐玲玲是最合适的人选。徐玲玲从没逃过课,而且,每次上课时她都坐在第一排,还不时朝老张点头微笑,老张也会根据徐玲玲点头的频率,加快或者减慢讲课的速度。我们常常觉得社经课,除了徐玲玲和老张,我们都是配角。

  给徐玲玲说明我们的意图,这个来自农村,质朴而又本分的女生当场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她从没想过考试居然能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我想即使她去了,估计也会把我们的计划给说出来。老张可不是吃素的,纵横S大考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徐玲玲这种“愣头青”去了也没用。

  最后还是曹小丹自告奋勇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要不是张妍在我旁边,我肯定会上前紧紧握着曹小丹的手,说:“同志,我们的命运前途都托付给你了,还望你早日凯旋!”

  老张不愧是老奸巨猾,答疑课一开始就说:“考试定在下周一,考试题目我也没见过,怀着侥幸想法想来套题的同学,请打消这个念头!”

  我们一听,当场傻眼了,“美人计”落空了,在场的每个人,除了老张,都沮丧着一张脸。

  剩下四天时间,大家都抱着社经书狂啃,那本书有五百多页,背起来苦不堪言。

  考试开始了,三个小时,八道问答题。我先把所有题都浏览了一遍,基本上我都背过,及格没有问题,不过有道题比较古怪——“请结合马克思的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理论,分析论述马克思关于扩大再生产两种方式的理论对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启示”。“马克思的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理论”在书上根本没提过,只是上课时老张提过两句,居然也拿出来考,老张真是狠毒。还好那天和张妍一起复习,张妍给我讲过这道题。

  张妍坐在我正前面,曹小丹在张妍旁边,隔着一条过道。曹小丹考前生了一场病,在医院挂了两天水,所以基本没复习,考试前就要我们多多关照。那天曹小丹自告奋勇去套题,已经让我们很感动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所以我和张妍都表示会助她一臂之力。

  开始还比较顺利,到那道比较古怪的题目时,曹小丹明显没有准备,看着题不知如何下手。

  曹小丹敲了敲桌子向张妍发出求救信号。然后曹小丹慢慢地,有节奏地敲了五下桌子,意思是第五道题有麻烦,这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暗号。

  张妍心领神会,赶紧把答案写在一张纸上,揉成小团。见老张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张妍把纸团给曹小丹扔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曹小丹没接住张妍扔过来的纸团,纸团掉在我们三个人中间。老张年事虽高,却耳聪目明,听见身后有动静,赶紧转身。

  看见老张回头,张妍吓得脸色灰白,曹小丹也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地看着老张。

  学校为了整顿考风考纪,期末考试前专门下红头文件“严打”考试作弊。上周物理系的两个大一新生考试作弊,一个被勒令退学,一个被留校察看,处罚决定还张贴在学校门口,所有人都为之震动,看来这次学校是动真格的了。

  老张不愧为“铁手追命”,听见纸团落地的声响,凭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已经察觉身后有人作弊了。张妍从小就是好学生、乖孩子,没有任何作弊经验,吓得都快要哭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弯下身去拣那个纸团,正好被老张抓了个正着。张妍和曹小丹一阵惊愕。

  四个人,八只眼睛盯着那个纸团,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们三个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沉默啊,沉默。

  老张弯下腰去,拣起那个纸团。

  “拿着卷子跟我出来!”老张平静的声音里暗藏杀机。

  我整了整卷子,收拾书包,站起身准备跟老张走出考场。我回头看了张妍一眼,小姑娘满脸泪痕,我笑着示意她擦干眼泪,继续好好考试。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老张出了考场,心里也没底,不知老张要怎么修理我,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个纸团是你的吧?”老张扬了扬那个纸团。

  “嗯!”我一脸镇定地说,其实心里也是暗流涌动。从小到大,在考场上经历无数惨烈的“战斗”,每次我都是明刀明枪地拼杀,最后“笑傲江湖”,从没有抄过别人的纸条。这次英雄救美,我只好接受老张的羞辱了。

  老张对我一向有成见,他觉得,我们班这么多人逃课,是班长管理不得力;其实我一直想提醒老张,应该好好反省自己是如何讲课的,照本宣科,枯燥乏味,我上去讲都比他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老张是老大,我只好忍了。

  “你好像还是班长,对吧?”老张明知故问,目的是想好好修理我。

  “嗯。”我应答道。

  “班长带头作弊,才大一,你们班真是好样的!我教了二十几年的书,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班级,平时一半人逃课,考试班长带头作弊……”老张越说越激动,口沫四溅,我不敢躲闪,一小半都喷在我脸上。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被人这样“修理”过。看着老张那张飞快地一张一合的嘴,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敬爱的张老师,”我把“敬爱”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老张已经感觉到我在讽刺他了,“我想就你的上述发言谈谈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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