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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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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天只做一件事情,会让人烦得想吐。做翻译也是一样。于是心烦时,我就起身做做别的事。

  通宵教室里有很多建筑系学生的作品,油画、水彩、素描,还有很多他们自己动手做的建筑模型,亭台楼阁。都做得小巧精致,一点也不亚于市面上卖的工艺品。

  我灵机一动,想自己也做一个小模型,这样既可以在比较烦时切换一下兴奋点,也可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张妍。

  我把这个念头告诉苏子墨,并叫她教我做模型。苏子墨趁机又勒索了我一顿肯德基。

  苏子墨给我看了各式各样风格的建筑图片,最终我选中了山西大寨的农家小舍。

  苏子墨奇怪我怎么会选这种类型,一定要问问我的构思。

  “很简单,就是一个农家的两层小舍,前面一块菜地,后面一个猪圈。然后小舍前有个身体结实的农家小伙正在挑肥料;小舍后面的猪圈前,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养猪。”我绘声绘色地给苏子墨描绘整个画面。

  “哈哈……”苏子墨笑得前俯后仰,“那个小伙是不是你,那个姑娘是不是张妍?”

  “对呀,聪明!我正在寻思怎么样表现出那个小伙是我,那个姑娘是张妍……有了,这样,那个小伙要穿一件周杰伦式的带帽红色外套,喏,就像我今天穿的一样,对了,后面还要有个大大的‘adidas’标志,然后下身是一条‘Levis’牛仔裤,最后脚上穿着一双‘NIKE’篮球鞋。”

  “神童,我简直服你了!你什么时候见过穿得这么时髦的农村小伙挑大粪的?哈哈……”

  “子墨同学,不要乱讲,我说的是挑肥料,不是挑大粪!”

  “废话,肥料就是大粪,挑肥料就是挑大粪!”

  “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肥料分有机肥和无机肥……”我和苏子墨针锋相对,争论到底肥料是不是大粪。

  苏子墨坚持认为大粪等同于肥料,我的观点是大粪是肥料的子集,大粪一定是肥料,但肥料不一定是大粪。

  不一会儿,大半个教室的人都跑过来听我们辩论。听了半天才明白我们在辩论什么,然后又听了半天,众人纷纷冲我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观点。

  我引经据典,从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讲到明朝宋应星的《天工开物》,证明我的观点,苏子墨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立场已经有些动摇了。

  苏子墨说不过我,只好作罢。

  “那你说说,怎么样表现那个姑娘是张妍呢?”苏子墨转移了话题。

  “嗯,那个姑娘穿一件胸前有只熊的ELAND外套,还要是格子的那种外套……”我描述道。

  ELAND是张妍最喜欢的品牌,从外套到书包、帽子,张妍都用ELAND的。

  “然后那个女生拿着一本书……”我一边说一边想,应该拿本什么书呢?

  “是不是拿本《科学养猪》?哈哈……”苏子墨笑着说。

  “你太没创意了,应该拿着一本新东方出的《TOEFL词汇》!”

  “哈哈,从,从……从没见过穿ELAND外套的养猪姑娘,还在背TOEFL单词,哈,哈……”

  “没见识了吧,这姑娘打小就听她妈说,美国人民养猪怎么养也养不胖,所以就想考了TOEFL去美国,教美国农民怎么在三个月之内把猪养肥,所以……”

  “是不是用‘希望’饲料来养猪?神童,我觉得你不去考中戏戏文系太可惜了,哈哈……”苏子墨笑得几欲崩溃。

  我神色严肃地对苏子墨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志向就是去香港TVB编肥皂剧。真的,你不要笑。”

  我话音刚落,苏子墨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了。

  我紧张地问她:“你没事吧?”

  “好,好……好了,神童,你别再逗我笑了……”

  好半天,苏子墨才缓过气来。她叹道:“神童,想不到你真的有点贫,难怪这么快就把张妍骗到手啦!多好的姑娘呀,真是可惜!”苏子墨一副惋惜的样子。

  “什么叫骗到手?这叫两情相悦!”

  “不过,我想她和你在一起应该很开心,她一不高兴你就和她贫,肯定能把她逗乐!”

  “子墨,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个形象?除了嘴贫,一无是处?”

  “算我说错了,向你道歉。不过像你这么有趣的男生真的不多见,工科的男生大多深度近视加木讷。”

  “那我们还认为工科女生都是恐龙呢!”

  “好呀,你说张妍是恐龙!哼,快想办法来贿赂我,封我的口!否则……”苏子墨威胁我说。

  我四下看了看,然后凑到苏子墨耳边,说:“灭口,行不行?”

  苏子墨照着一张“文化大革命”的宣传画,帮我设计了一张效果图。我觉得整体还不错,只是要求把男主角再修改得帅一点,以便和我更相符。

  两个人物要做两个泥人。苏子墨有个同学在工艺美术学院,答应帮忙做这两个泥人。我把一张我和张妍的合影交给他,叫他照着相片做。

  模型要一块木板一块木板地搭。我平时翻译累了,就去搭几块小木板。这种木板要求很高,必须做得很精确才能搭建上去。

  子墨比我手巧,房屋的梁,四周的栏杆,都要她亲自操刀,我做得太粗糙。

  做了一个星期,农舍基本建好了,目前就剩舍后的猪圈和前面的菜地了。

  好久都没在熄灯前回寝室了,每次回去的时候,文兄他们三个不是在磨牙就是在说梦话。文兄和二胡打呼特别响,隔壁寝室的都叫他们“呼家将”。

  这段时间天气比较冷,每天晚上还没熄灯,他们三个就上床睡觉,我给他们取了个绰号叫“睡寒三友”。

  自从接了翻译这个活以来,我很久没有和“睡寒三友”聊天了,今天特意买点消夜、啤酒,准备早点回去和他们唠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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