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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六年七月


  一日 星期三 晴

  开评议会,决定将张解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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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日 星期四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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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 星期五 晴

  参加全国学术审查委员会,确定三项原则。石荪归来,告以“满洲国”种种令人不快之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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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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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 星期日 早阴,下午大雨

  访石璞小姐,赠茶叶及扇。

  汪一彪举行茶会。

  为车费与人力车夫争论,甚偏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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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日 星期一 阴

  早晨很忙。

  陈、张与林夫妇来与我话别。

  乘火车南去,陈先生、文藻与隐送行。文藻谓P. W. 闻干娘之棺木已备而大愠怒。他写信给P. K.,责其未告此讯,只催其汇寄丧葬费。后悔使闻知此消息。我原意要他们放心:庶母去世时花费可较预计者少,讵料他们对此事竟大动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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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 星期二 阴

  见梁思成,逸话趣事,广阔倾谈。梁士纯主张联俄论,彼深知蒋介石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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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日 星期三 阴

  午夜抵镇江。与梁士纯先生昨介绍我认识的燕大孔博士之友同在车站待旦。孔之友乃鲁夫人,她是圣公会教徒,赴扬州参加教堂之集会。

  抵家。父亲很好,干娘也好。

  认真考虑孩子们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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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日 星期四 晴

  昨晚道士做法事,超度死者。法事以散花开始,道士先安座,然后他在宣纸上画出鹤与一长寿字。继而道士落坐并诵经。

  晨三时起,举行殡仪。送葬行列行进颇速。灵柩厝于西门外之都天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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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 星期五 晴

  在常春茶室会见袁剑清,畅谈甚欢。他下午来访,告以一九二七年遇七名强盗抢劫之事。

  同袁与孔子勤去冶春。冶春甚美,多树,被称为绿杨村,但已近荒芜。

  赴袁剑清宴会。餐前去请李伯通写赠袁之诗作,系仿达夫风格。青芝、静兰、子勤、白吾、星北亦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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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日 星期六 晴

  昨日购得《陶集》(英刻)及《绵州竹枝词》,竹枝词皆有趣之写实作品。

  亚文、舜年约再游冶春。舜年实批判家。买舟往返于五亭桥。

  在周星北家午餐,此其新居,用冰,菜肴亦佳,以银杏及海蜇为最。

  因酷热颇感不适。

  访濑逸。

  父示以母之挽联:

  来归近五十载,内外少闲享,子成列,女有家,绕膝孙枝,你原无憾;

  卧病历百馀天,膏肓伏二竖,祷无灵,医罔效,伤心梁桉,我独何堪。

  三弟为述母梦:母见祖母,祖母曾为母求延寿于阎罗。此次再请,不许,以四妹故也。四妹前生庶母之女也,自杀死。阎王为调解令为母女,然女颇固执,故母不得生。为此女命定享九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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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日 星期日 阴

  与父亲、孩子们洒泪别。内心感情颇复杂。

  遇美术教师魏先生。

  三时抵上海,访丏尊,遇林先生,携二女。长女粗俗,常说:“阿拉弗高兴!”

  去南京旅馆,遇光焘、振铎、予同、锡琛、克栋与许杰。惊闻张其山先生噩耗,为之黯然。他在杭州骑马,突遇防空演习,一士兵阻止他通过,刺伤其马,张仆,伤及头部。予同正为其妻儿奔走筹集生活费用。

  沙与陈告以延陵到处散布反对振铎的话。是个颇不愉快之消息。

  下榻德邻公寓,但房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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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日 星期一 阴

  晨访陈麟瑞,彼评郑甚严刻,谓为人须以真诚云。与陈赴大东茶室,称以茶室确甚贴切。约陈至柳家午餐。访方,并同去刘延陵家。彼与郑之交涉终成事实。

  在夏家晚餐。夏太太亲自下厨房做菜,甚感。

  在“维也纳”与陈共舞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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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日 星期二 上午阴,下午风雨

  上午购物,天甚热。

  去庆隆饭店,延陵请客。此饭店系现代式,有冷气。几未举箸。公纯推荐乐乡,系专营炙烤肉食之饭店。

  回拜公纯。他告以大陆银行并不可靠。如愿投资,不如购公债。公纯家房屋颇大,但无现代化卫生设备。公纯甚悲观,不想作任何娱乐。他已感到幻灭,但仍希望赚一些钱,间或参与政治。

  看望方。与亦逸、予同等数友人同赴振铎宴会。亦逸颇老矣。遇茅盾,剑三,东华,调孚。不喜欢东华,不仅因其杭州土语,亦因其谈锋之尖刻。菜肴颇佳,尤以炒腰花等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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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日 星期三 晴

  访公纯。谓银行不稳,为储蓄应买公债。(此说错误)

  晨,为小费事与侍者不快。

  应方邀至新雅饮茶。谈文法历二小时,方颇有新见地。

  在新雅午餐。劝振铎。

  请方至晋隆就餐。再致电振铎及方。疲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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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日 星期四 阴,风雨

  乘首班列车至杭州,抵星桥下车。为寻四妹住处颇费周折。看门人态度轻慢,略感不快。

  周很诚挚地帮助佩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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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日 星期五 上午暴雨,下午阴

  独游西湖。汪庄(汪裕奉)甚佳,地狭有亭八座,且式样各异。船至汪庄途中,暴雨突然袭来,颇得苏轼“白雨跳珠乱入船”诗句之意境。

  三潭印月新造圆形堤防。

  访三姨母,介绍识外甥。

  在西悦来午餐,费二元。

  遇周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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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日 星期六 上午阴,下午暴风雨

  与妹、周同游九溪十八涧,步行越过蜿蜒曲折之小河,在龙井庙逗留。它建于宋朝,地名方圆巷。对由山上下来之方丈不敬,未与周旋即行离去。

  游理安寺。楠树林使我们感到广阔幽深之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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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日 星期日 上午阴,下午晴

  与翕庭及四妹在车站话别。

  游南湖,登烟雨楼。船娘颇美。

  沿嘉苏线行。车上设备不全。未午餐。

  好不容易到圣陶家,房屋高大。旋访心如及叔琴等。共至凝园,穿行假山。

  圣陶招待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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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日 星期一 阴

  游灵岩与天平山。乘人力车去胥门,并乘摆渡。有汽车通往灵岩。轿夫甚多,但我们一乘未雇。因西施而著名之古迹,如琴台,很有趣。抵天平山,至钵盂泉。我独攀顶峰。山腰以上即无路,山石奇特。穿过上白云,至望湖台。远眺太湖,湖光闪闪。

  叔琴招待在元大昌晚餐。饮酒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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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日 星期二 晴

  到张家花园。

  游虎丘。在冷香阁饮茶,梅树四围,此冷香之所以得名也。巡行千人石、剑池、铁华岩、小吴轩等处。

  在山塘街一酒家午餐,甚佳。

  留园宽广,拙政园清疏,狮子林假山格外曲折。刘君邀再至元大昌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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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日 星期三 晴

  圣陶举办虽非正规但颇盛大之宴会。

  访一些书商。在中国式茶馆吴苑约一小时,那里很热。

  下午叔琴来。

  午夜至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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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日 星期四 晴

  访慰堂、梁、三妹、五妹、淮君、荣轩、溯中、景超、廷黻、旭岚。

  蒋使孩子受教于私人教师。为避免传染病与恶习也。

  晚旭岚邀至曲园酒家,自小巴黎召来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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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日 星期五 晴

  慰堂与溥先生来看望。三名记者来访。在景超家午餐。与廷黻一家及孙先生玩桥牌,甚有趣。

  三妹与五妹宴请。座中方先生在中央军事学院,罗勤礼系某家报纸编辑。饮大曲甚多。

  张先生来访,谈及廖小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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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日 星期六 阴

  游陵园,慰堂作主人。对谭墓及音乐台甚感兴趣。看梁得所之革命历史画。

  淮君邀午餐。

  自蒋处携来秦德纯所与文件。

  见曾野、宗武、国幹、五妹。访驭仲。

  未能访所安、冀野,遗憾。

  晚蒋在德、奥、瑞同学会宴请。遇滕固、任叔傥、郭子雄、谢寿康、宗白华。

  延陵来话别。

  南京三日,用去六十元,可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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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日 星期日 阴

  在返平火车中。遇汪缉斋于月台,但未能立即认出。交谈整一下午。他无情地批评生物学界之秉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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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日 星期一 晴

  十时到北平,乘汽车回家。一切均好,采芷已考中。

  休息。晚寿民邀晚餐,遇缪培基之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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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日 星期二 晴

  进城。会晤平伯、今甫、从文、健吾。今甫宴客,在同和居午餐。有菜名小豆腐,为青豆糊,甚佳。

  访季谷及二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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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日 星期三 晴

  忙于例行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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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日 星期四 晴

  访萧。

  下午开何格恩初试委员会,考试精神佳,然何之成绩颇幼稚。得七十四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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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日 星期五 风雨

  霍士休先生来访,共进午餐。

  妻之友人们来。将沈先生介绍给汪小姐。沈在爱情问题上太无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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