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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六年二月


  一日 星期六 晴

  读理查斯(Richards)与奥格顿(Ogden)所著之《美学基础》。

  采芷离家去学校,嘱其每周六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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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日 星期日 晴

  读完《美学基础》,严谨之作也。

  晚访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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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 星期一 晴

  应浦之邀参加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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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 星期二 晴

  进城。

  见刘安义,谈学生中之气氛,谓可能再次罢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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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 星期三 雪

  晚吴太太来访,她说王太太尖刻地评论我们元旦前夕的招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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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日 星期四 晴

  百馀学生张贴布告指责救国会,救国会亦有答复。

  读马克斯·伊斯特曼(Max Eastman)的《文人的心》,只读完《文艺的师长》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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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 星期五 晴

  决心在年内读下列书籍:

  1.《活生生的过去》

  2.三部西方文学史

  3.论评论的两本书

  4.七个典型

  5.布鲁姆费尔德(Bloomfield)的著作与沃斯勒(Vossler)的著作。

  6.《语法规则》

  7.《标准英语》

  8.基础训练

  9.《日本历史》及一本关于日本语言的一般书籍。

  10.《草枕》

  11.经子

  研究中文欧化的问题。

  “的”在北京方言第三人称代(名)词中的用法。

  学生们分成两翼,各著文攻击对方。在全体人员大会上发生了大的骚动。右翼分子去旧礼堂,左翼分子在领导大会。系主任开会讨论特殊课程的三种计划。

  ※

  八日 星期六 晴

  下午打桥牌。晚蔡可选来话别,渠将去南京就任铁道部新建铁路处副处长职务。

  拟清算以下研究题目:

  1.李贺的诗;2.中学国文教学法;3.毛诗释兴;4.“的”字研究;5.北京话的记录;6.欧游杂记;7.整理杂志中之材料。

  ※

  九日 星期日 晴

  文藻与陈琛来访,并谈及其访南京之事。铁道部副部长陈仰夫实际上控制着张孔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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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 星期一 晴

  宴客。为蔡君话别也。

  胃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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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日 星期二 晴

  进城核对彩票。中国银行告以十五日起将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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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日 星期三 晴

  叶谓学生非常时期委员会就国文问题作出决议,认为应由必修课改为选修课。委员们对学生国文的印象非常不好。英语的辩论至今未结束。这些传闻令人不快,深感国文课须有一些变化。

  沈有骖来。

  读完马克斯·伊斯特曼《文人的心》附录。

  杨遇夫来谈在湖南之梅、顾的传闻。

  沈来谈祭孔时所用乐章,谓实际是一种合唱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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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日 星期四 晴,风

  我对可能听过我讲课的学生过于谦卑有礼。

  读论日文风格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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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日 星期五 晴

  下午开系会讨论大一国文问题。除决定成立委员会外,无结果。

  学生拟今晚再开大会。

  ※

  十五日 星期六 晴

  参加冯的婚礼。

  梁宗岱和罗念生来访。谈及平仄韵律。引用朱孟实的观点:诗与音乐分离之后,始产生平仄韵律。韵律是为了歌唱,并非为了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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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日 星期日 晴

  昨晚降雪。

  下午进城听评书。在大沟巷一茶馆,赵友荣演说《三侠 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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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日 星期一 晴

  整个下午都在看申请信。我们收到五百多封来信。

  晚开系主任会。考试的问题将由星期三下午的全体教授会议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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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日 星期二 晴

  进城遇沈。彼谓左翼分化成鲁迅、田汉两派。又谓武汉共党活跃。何成璿与杨永泰发生内讧。

  访问平伯。

  ※

  十九日 星期三 晴

  下午开教授会,决定考试应按规定进行。学生们绕校内主要通道游行,并在科学楼三层我们会议室门口喊口号。教务长宣布教授会决定后,学生们企图拥进会议室。走廊里有一帮人。教授们受不了这种骚乱,我们决定立即辞职。在我们要退出时,学生们不放我们走。他们首先要求我们考虑撤回辞职,并将考试延期。他们说教授们与学生必须合作。我们未接受。一小时后,他们离去,我们得到了自由。晚上七名理事集会,通过一个声明,写了辞呈和供报纸登载的消息。

  请翟先生物色图书馆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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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日 星期四 雪

  开始作评论古直《靖节诗笺定本》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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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日 星期五 雪

  继续写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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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日 星期六 阴

  评论写成。

  赵守愚邀跳舞。石荪太太的侄女邓小姐舞姿甚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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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日 星期日 阴

  晚上校长召集会议。部分教授谈及对学生们的惩罚时似要求过严。校长于最后动了感情,潸然泪下。他对大家表示谢意之后离去。

  下午打桥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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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日 星期一 阴

  在浦家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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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日 星期二 阴

  据说校长发布告称考试将在本月二十九日进行。救亡委员会的成员要记大过两次。

  下午进城。回校时得知校长曾举行茶会。后茶会变成教授会议。张子高说,根据清华某学生揭发,有某教授经常怂恿学生攻击政府及本校。应由会议指定一个委员会细心审查此事。他力主如此事属实,则该教授应被大学开除。未通过此议,然会议希望学校当局关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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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日 星期三 阴

  读《逻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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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日 星期四 阴,寒

  读《逻辑学》。

  在蔡家打桥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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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日 星期五 阴,寒

  读《伦理学》。

  吴太太离去。

  ※

  二十九日 星期六 阳光偶现,寒冷

  今晨警察搜查集体宿舍,逮捕三名学生。但学生成群结伙又将他们夺回来,并捣毁八辆汽车和小卧车。

  下午,一些高级警官来校要求校长陪同搜查上了黑名单的学生宿舍。但成群的学生把警官们驱赶到一间小屋子里(学监室),并辱骂之。学生们想把警官扣在那里,并叫他们给城内打电话,释放今晨抓去的工友,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当时校长来说服学生们散开,警官们得以脱身。

  晚上,二十九军士兵包围了清华大学。他们在校门口与陈和顾发生冲突。二十一名学生被捕。

  六名女生在我家躲藏,但士兵们未进女宿舍。

  在叶太太家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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