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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四年十一月


  一日 星期四 晴

  奥斯古德教授作关于《多产的学术成就方法论》演讲,技术性太强使人听不大懂。今天写了一篇关于文言和白话的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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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日 星期五 晴

  主持中文系一年级学生考试。

  把昨天写的短文又润色了一番。举行一个桥牌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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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 星期六 晴

  为下周一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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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 星期日 晴

  进城。

  晤胡适之,他应允三周后来校讲日本法隆寺和正仓院的唐代遗物。

  参观N. P. L. 书画展览,大部分是照片。我只对下述展品感兴趣:

  1.中世纪手稿的复制品。

  2.维也纳国家图书馆的壁画复制品。

  3.具有现代派建筑风格的瑞士国家图书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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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 星期一 晴

  今天甚不适,可能是消化不良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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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日 星期二 阴

  消化不良。

  赴振铎的宴会,菜肴甚美。

  校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谈景超对理论与实践问题的不同看法,相当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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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 星期三 晴

  选书。

  吴景超告以文化区位学是生态学和采集经济的集成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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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日 星期四 晴

  忙于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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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日 星期五 晴

  召开座谈会,讨论文言与白话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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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 星期六 晴

  因无所事事而烦闷不快。

  写了数封久拖未复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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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日 星期日 阴

  进城。大快朵颐,然胃不作美。这几天消化系统好像故意跟我作对似的。

  张太太生日,女伴们馈赠的生日糕饼美味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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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日 星期一 晴

  去中山公园赏菊,花不多。张为我们拍照。归来时甚感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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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日 星期二 晴

  昨晚酣睡一宵,大概是白天劳累的缘故。

  开明送来《伦敦杂记》第一部分的稿费十八元。

  晚间略感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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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日 星期三 晴

  今日是我的农历生辰,举办生日晚餐会。

  昨晚睡眠不佳,身体似感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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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日 星期四 晴

  午后开会,因身体不好迟到,殊感歉意。

  张志和来访。

  明、后两日均有宴会,浪费我仅有的一点余暇而已。

  志和将他和琏髣星期一为我们拍的照片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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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日 星期五 晴

  举行学生演讲比赛,我是评判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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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日 星期六 晴,有风

  生活出版社为其杂志索稿,从日记中摘录一些应付。

  参加在励志社举行的晚餐会,东道主是五位将军。胡适也到场,谈到了在军队内建立考核和晋升委员会之事。东道主举杯祝酒之后,戴季陶起立讲话。他从自己是个佛教徒讲起,谈到了佛教和军事科学,最后还讲了孙中山先生的教诲。真是胡扯。

  他讲完后,大家要求胡适讲话。胡指出在军队里建立考核与晋升制度的必要性,并引证丁文江对中国军事教育的批评,提出两点事实:一是中国的将军不会看地图,另一点是中国军事大学里上的课都是从外国翻译过来的。说二十年前的洋学堂里,普遍有外国教师和翻译,但近年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现在学校里的外国教师不多了,而学生们却能听懂他们的讲课,只有军事教育是例外。何应钦将军致答词时不大同意胡适先生的看法,使晚餐会的东道主颇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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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日 星期日 晴

  阅学生们读陶诗的体会。

  参观中国戏剧展览。

  齐先生想要一些学生去搞研究工作,并给予一定报酬。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展览会中新增了一些关于乐器和剧本的内容,使人感兴趣的有:

  1.戏圭 上书演出节目,为一碑状小板,下有底座,板上挂有若干骨牌,剧场每日演出的节目都写在牌上。

  2.牙笏 上书主要演员的介绍,演出前出示。

  3.戏本 总底本——存库本——安殿本(其中一份红笔抄写)。

  御笔改订本(其中一本系同治皇帝所改,为避其父咸丰皇帝讳,他改掉全部“祝”字,因为它与咸丰之名奕詝谐音。出于同一原因,将台词中“且住”改为“且慢”。其后沿用此例。奉旨改订本,临时改订本(如圣上改圣母),总本,单本。

  4.本家单用本(本家意即西太后指定的戏,因她不喜欢宫廷的演员们)。

  5.思志诚图(本《四喜记·嫖院》折扩大演出,丑公子名贾志诚,故以为图名)。

  晚间约集我带的六名学生开会,其中一位女生。他们抱怨英语老师讲得太快,学起来有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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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日 星期一 晴

  一年级的教师午后集会,梅谈及日本向我国政府施加压力,强迫我国从北平、天津撤军,将这两个城市划为所谓的文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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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日 星期二 晴

  浦来访。他批评冯的《中国哲学史》,认为书中两个时期的划分与远古和中世纪的西方哲学相应,使中国学者不满意,因为它低估了我们的哲学。

  孙作云请我向东北流亡学生救济委员会写信,证明他是勤勉和贫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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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日 星期三 晴

  忙甚。参加评议会并接待来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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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日 星期四 晴

  钱先生今日举办晚会,播放不少唱片,名目繁多,其中有小学教材;坪内逍遥朗诵他自己翻译的莎士比亚作品;松冈洋右的演说和唱歌。我们仅能听懂钱今早在课堂上读过的一篇教材。坪内的朗诵清晰而富有表达力,松冈的演说有点刺耳。歌唱用西洋音乐或国乐伴奏,不过国乐也多少有点欧化。晚餐有日菜“寿司”,味颇美。“寿司”有以鱼、蛋和紫菜制成的三种。我未尝有蛋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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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日 星期五

  胡先生作《日本法隆寺与正仓院所藏唐代文物》的演讲。内容颇丰富,但他不善于表达。冯友兰和叶企荪两位先生也来听课。我想他们会感到失望的。胡先生把“靥”字写错了。

  在俞先生家玩桥牌,他的客厅装饰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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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日 星期六 晴

  读I. A. K. 和C. K. O. 的书,不能全神贯注,进展甚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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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日 星期日 晴

  读奥格登和理查斯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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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日 星期一 晨降雪,旋转晴

  午后开系务会议。胃不舒适。

  读周先庚文,颇有所得,特别是《中国人性格中的完型心理学》一节更佳。所谓“完型心理学”,包含下列四点:

  1.对称

  2.顺从

  3.平衡

  4.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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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日 星期二 晴,甚冷

  《大一中文》副刊上有篇文章,投稿者自称是我系学生。他的论点并不太严肃,但指出余先生授课中讲“松柏后凋”之类的题材甚为多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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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日 星期三 晴

  冯先生在保定被何应钦部下逮捕,看来很严重,学校拍去六份电报营救,并开会讨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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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日 星期四 晴

  进城会晤魏廷鹤,请他打听冯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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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日 星期五 晴

  冯昨晚归来,我今晨去看他。他详细叙述其被捕经过。谓该部队得一报告,称冯将以中共代表身份赴俄,并将带回重要信息。经冯驳斥力争后,他们才答应将其释放。后何应钦又去电,该部向冯道歉,并于昨日下午将其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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