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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四年二月


  一日 星期四 雪甚大,下午晴

  六妹姊丈殷君来,幺妹、老九与俱,其人颇笃实。余以开会,未得陪彼等参观。余归彼等已行,甚不安也。

  开一年级指导会,议定会考试事,国文无不及格者,殊觉太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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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入城,至图书馆查书,殊无结果。至二弟处吃野板鸭,亦不过尔尔。

  下午至欧美同学会看唐画,据饶子离云,静物数帧曾入沙龙。余不敢批评,公超谓静物最劣,无吸引力,素描最好。所画余上沅夫人,章晓初谓非说明不认得也。问健吾,谓以前诸作只习作,回国后所作吴江风景为佳。又公超谓中国题目太少。今日来名人甚多,余姗亦在,其笑如吴三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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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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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 星期日 晴

  健吾、孟实、公超、十一妹、七妹在此便饭,下午老九亦来。

  成《论无话说》一文寄《论语》。公超论作文当知积善之道,甚是。又谓梁实秋拟办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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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 星期一 晴

  早阅应购之书,去了一上午。

  毕玉礼赐《李长吉评传》,颇能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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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日 星期二 晴

  早闻刘盼遂、赵斐云、郑振铎皆有私摄图书馆书影事。

  多日未写信矣。

  吴克刚君见访,中国公学旧同学也,在法治合作之学,人极诚笃,不矜夸,可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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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 星期三 晴

  扰攘一日。读钱稻公译《鄂尔多斯十字考》,说卍研究历史甚详,结论谓鄂尔多斯十字(Ordus Cross)乃景教符咒也。

  晚一多、公超来,约加入办杂志事,应之。

  《十字文》系日人××作,其人专治景教史,文中引L. P. Louis Gailled及Goblet d'Alsiella 为研究卍字之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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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日 星期四 晴

  今日上课,未甚费力。下午仍查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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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日 星期五 晴

  仍查陶集,并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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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 星期六 晴

  下午李达在工字厅结婚,有帖子,余未往。

  冰心亦不以公超为然,谓他什么都懂也。毛子水偕二娃及四妹来。公超谓此公殆多畅处也。

  晚赴铎兄宴,铎兄话甚多,大抵论时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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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日 星期日 晴

  入城赴稷臣兄宴,座有斋臣,相见甚欢。其尊人已北来,因谈经济,渠谓理财之道似胜余也。另有秦玉赞及胡某两夫妇,两妇皆丑,胡太太尤甚,如印度人。秦骂振铎,辞甚苦,所述为以《金瓶梅》作参考书事。另有曹君夫妇,川人,与竹相识,都蔼然可亲,西南人易亲近,是一好处。

  至琉璃厂各书铺,在来薰阁停留最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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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日 星期一 晴

  仍查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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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日 星期二 晴,风

  李诗班人少极,颇以为虑。

  下午赵鸣岐家茶会,甚有意思。蒋廷黻谓在火车中试作契约桥戏,觉远胜拍卖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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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日 星期三 晴

  整理陶诗材料。

  下午开全校系会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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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日 星期四 晴

  上李贺班,共到五人。

  斐云来,畅论戏剧,以为皮黄之盛,确有其理由:1.打破宫调之繁,2.废合唱,又吸收昆曲好处。又论昆曲兴于明末,实系回光返照。谓吴瞿庵力斥皮黄,郑振铎亦尔,皆偏见,唯皮黄亦难长存。

  又论陈寅恪治学与王静安异,其爱好太博也。

  又谓宣城本《李贺集》,始由杭州抱经堂估人向吴兴乡间以三元购得;抱经堂售于海宁费景韩,百数十元;费售于袁寒云,八百元;袁售于董康,二千元;董康售于吴兴张乃熊,三千元。

  晚读胡小石《中国文学史讲稿》上篇,时有特见,述《史记》于汉至六朝时不及《汉书》之流行,盖因单笔之故,当时有以汉学名者,至韩愈后风气始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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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日 星期五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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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日 星期六 晴

  上师大课人数殊少。

  陈征麟君来访,约其姊妹与幺妹同至英林喝茶,后与幺妹赴吴家。

  晚本定寓健吾处,因其夫妇俱不在而罢。至斐云处,斐云谈现在学术界大势,谓如董晏堂之治龟甲文,徐中舒之论狩猎图像,皆不免钻牛角尖之病,其故盖材料不多而又思突过古人,故不得不至此也。至音韵一道,古韵中已无多路,赵荫堂之究今韵,自是新路,但亦无第二人能走矣。又谓唐兰论金文,却有切实见解。大抵吾辈生也晚,已无多门路可开矣。日本人则甚聪慧,不论上古史而独埋首唐宋元诸史,故创获独多也。又谓徐中舒《耒耜考》,意实发自丁山,丁山以此事离开中央语史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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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日 星期日 晴

  至北平图书馆,看戏曲音乐展览会,以嘉道间徐白斋画《纱灯》(鲍仲严藏,有秦宽说明)最佳,次则郑颖孙所藏乐器(如箜篌、埙、排箫、觱篥、人头骨鼓、人腿骨笛),次则圆明园戏台图样及模型亦佳,陈列书本太多,似嫌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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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日 星期一 晴

  查李长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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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日 星期二 晴

  下午裁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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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日 星期三 晴

  查李长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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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日 星期四 晴

  下午开师生大会,张伯苓演说:1.中国内乱将止,可图建设,2.清华不宜糜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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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日 星期五 晴

  晚系会开会,议决旅行大觉寺,并讲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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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日 星期六 晴

  晚打桥,赵鸣岐君殊不文雅,大约新学习之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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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日 星期日 晴

  下午与石荪、竹隐同至树村,访欢喜老墓碑。碑用白矾石,字迹娟秀,碑上有寿字,谓欢喜老或云蓟州人,喜作欢喜语,出入儒、墨、黄、老,然皆与父言慈、与子言孝,康熙六十三年卒,年九十四。末谓时值天喜,有此老点缀自是佳事,末题善庆主人记。此游甚畅,但石荪心中有事,颇不能释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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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日 星期一 晴

  预备李诗,预支款项。晚萧叔玉宴客。

  开招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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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日 星期二 大雪

  与蒋商系事,决定:讽刘盼遂至河南,俞不特别加薪,浦加六十元,郭不请(因须加预算),机器可购。

  幺妹来,谓张国干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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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日 星期三 晴

  预备大一国文。

  晚开贷金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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