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的救济|恽代英

烦恼的救济

　　（一九二五年四月四日）

　　有许多原因会使青年陷于烦闷之境。越是有些觉悟的青年，越易陷于烦闷。

　　或者是因为没有钱读书升学，或者是因为没有机会得着适当的配偶，或者是因为学校与家庭的生活太难满意，他们便感觉着人生的悲哀苦痛，找不着一条出路。

　　有些青年因此养成他的悲观的哲学，有时甚至因此发狂，或者要企图自杀以求超离这种烦闷的命运。

　　用什么方法救济这种烦闷呢？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使他们有钱读书升学，使他们可以找着适当的配偶，使他们有一个满意的学校与家庭的生活。因为烦闷的发生，是由于人性不得顺遂，是由于他们的欲望受着环境的阻遏而不能得着满足；所以只要能使人顺遂，欲望满足，自然无烦闷之可言。

　　谁能有力量使他们得着这样的顺遂与满足呢？在这种帝国主义与军阀横行的中国，教育费用久已尽移作赔款军费，他们使学校与家庭均陷于贫乏之境，腐败的父兄与教职员的贫乏能愈增其反动的程度，若不打倒帝国主义与军阀，根本割除中国贫乏的原因，而想使青年天性顺遂欲望满足，我想：除非救苦天尊有这种力量！

　　假如用不正当的手段，骗取了私人或公众的补助费去读书升学，选择比较满意的学校；假如侥幸的机会，自己谋得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家庭与生活；这亦可以救济烦闷。不过人人都想用不正当的手段，希图侥幸的机会，然而一万中间至多有一二个人可以达到他们的目的。倘若我们要靠这种一万分中只有一二的希望来救济我们的烦闷，这真无异于守株待兔的人的一般蠢笨了。

　　第二种救济烦闷的方法，则是不在这种绝对不易顺遂人性满足欲望的环境之下，去求那不可必得的人性顺遂与欲望满足；而从另一方面努力，把自己身心的力量完全用在打破这种环境的革命事业中间。我已经说过：人性不得顺遂，欲望不得满足，便令我们发生烦闷；所以反过来说，人性得着顺遂，欲望得着满足，使会发生一种愉快的感情。倘若我们在求学择偶以及一切个人生活上面，得不着顺遂满足而发生烦闷；为什么我们不在抗拒奋斗以及一切革命事业中间，求顺遂满足的愉快感情呢？人不但有为自己的天性，而且有为人群的天性，在为自己而不得的时候，倘若决心为人群而奋斗，与人群互相协力以从事奋斗，自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愉快。人是要动的，而且要尽力所能的动，便可以得着一种快感：欠伸的时候，以全身紧张为快；踢球的时候，以精疲力竭为快；所以人若尽力奋斗，无论是为自己或为社会，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他都是可以感觉愉快的。

　　这样的努力，并不是即刻可以使求学择偶以及一切个人生活得着顺遂与满足，但这可以打破使他们不能顺遂满足的恶劣环境，只有这是根本消灭人类烦闷的法子。在恶劣环境还未能打破以前，这种努力的人，虽有时亦不免于感觉求学择偶等问题之不能解决能而发生烦闷；但他们的努力，即刻可以使他们乐以忘忧。

　　聪明的青年，你还是坐着烦闷呢？你还是希冀靠一万分中只有一二分希望的侥幸和不正当的方法来救济你的烦闷呢？你还是愿意在反抗奋斗以及一切革命事业中间，找你的安心立命之地呢？

　　载《中国青年》第七十三期

　　署名：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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