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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军失败后帝国主义者向中国民众进攻的新战略


  (一九二六年五月一日)

  历次的内战,并不仅是几个军人权利地盘之争,单是军阀的冲突,是不能持久扩大,是不能抵抗民众革命的力量。军阀战争所需要的饷源与军械,无一非仰给帝国主义者之援助不可,帝国主义者又非结合中国军阀作其爪牙不能统治中国,二者实互相为用。不过军阀终是附属于帝国主义者,帝国主义者有力操纵军阀的命运,有力制造中国的内乱,其实每次的内战,都是表示帝国主义间在华权利不平衡之冲突,也就是一幅世界战争的缩影;不过这个战争,仿如演傀儡戏,由帝国主义者牵线,反正都以中国民众作牺牲罢了。中国若永久不能脱离半殖民地的地位,不能解除帝国主义者在华的一切不平等约束,则帝国主义者天天均有制造中国内乱延长中国内乱的机会。

  帝国主义者一方面尽力制造中国的内乱,一方面又感觉这种内争对于他们各个的发展,也不是很有利的,所以他们常常企图得到一个相互间侵略的均势,然而这个企图,终不易有长时期的稳定,这正是表现帝国主义不能有很好的出路,这个冲突是要使得他们的力量削弱,使得革命的势力以乘机发展的。

  反奉战争,不仅是表示民众与反动势力之争斗,并显出帝国主义间均势破坏的裂痕,所以在这个战争中,英美帝国主义的走狗吴佩孚也参加在内。反奉战争在郭松龄倒戈时,革命势力达到非常胜利的局面,张作霖准备逃亡,吴佩孚销声汉口,广东国民政府有挟东江战胜余威与国民军会师武汉的形势,帝国主义者无不震惊失措,乃极力弥缝相互间之裂痕,结成英日张吴的联合战线,日本公然出兵满洲,救起已经失败之张作霖,于是政局形势又为之一变。

  帝国主义的联合战线既经成功,于是英国资助吴佩孚以一万五千支枪向河南进攻,日本派遣兵舰护翼奉舰由大沽上陆,合力扫除国民军;同时在反帝国主义的联合战线内,却自生破裂,国民军与民众之要求不能十分一致,国民军相互之间时多冲突,乃至各个国民军内部不能统一,尤其是国民第二军,遂授反动势力以可乘之隙,二十八万的国民二军,竟不能守住河南,战斗力甲于全国军队的国民一军,亦不得不退往南口。

  国民军从北方总退却后,直奉军阀之目的已达,又回复到双方权利地盘之竞争,北京政权之分配,演出极猛烈的冲突,此委一警备司令,彼委一警备司令;此委一局长,彼亦委一局长,我们若一翻阅国民军退出京后十数日的北京消息,可以看见很滑稽的一幅新升官图;聪明的帝国主义者,到底比他的奴才有见识,他知道国民军虽退南口而实力并未消灭,时时可以威胁北京政府,南方的国民政府休养数月后,一定向北发展,现时的局面尚不能过于乐观,尚不能自己先起冲突。帝国主义的机关报通讯社等,天天发出警告的消息,努力追求一个均势的形成,以巩固目前的联合战线,这个企图现在终于实现了。他找到一个共同作战的目标是“反赤”,并按照直奉军阀所处的地位及双方利益的分配(当然也是要适合于英日帝国主义间利益的分配),定出一作战的计划。

  奉军云集北方,北京政府的势力,大半要落在奉系军阀手内,吴佩孚是无法与争的(除非联合国民军可以抗奉,但这个政策为帝国主义现时所不许)。同时吴佩孚亦不愿更出兵攻国民军为张作霖拓地盘(热察绥纵然可以攻下,从地理上之便利,必不能为吴所有)。于是让张作霖主力对付国民军扫灭北方的“赤”;吴佩孚则向南发展,先逐江西的方本仁,再去湖南的唐生智,除去于己有害且不可靠的势力,南京的孙传芳将来恐亦不免,其最终目的地,则在扫灭广东国民政府。

  帝国主义这个作战方略真正高明,既能给中国反帝国主义运动以巨大的打击,又能调协军阀间帝国主义间利益之分配,使各得出路而不相冲突。固然在帝国主义间与军阀间是没有绝对的和平,没有永久的和平,然而最少在现在这一短期内,是可以保持相当的协调,这个协调表现在政治上就是极端的反动。我们试一披阅最近“反赤”运动的内容,在北京方面:全城商业罢市,四郊难民不胜奉军之奸淫抢掠纷纷入京,京报记者邵飘萍以赤化嫌疑被枪毙,北京九校以赤化嫌疑被搜检,且谋改组,北京的民众完全失去其一切言论行动的自由,失去民主国家人权的保障,俯伏在奉军马蹄下讨生活;在东三省、山东、直隶、河南、湖北等省,苛捐杂税之横征勒索,土匪军队之肆意骚扰,民众组织全被解散,革命分子多被摧残,这是何等恐怖的局面!

  南方广东国民政府之发展,与北方接近民众的国民军之存在,是帝国主义及其走狗一个永久的威吓,苏联对于中国“民族平等”“主权独立”之尊重,对于中国民族解放运动之同情援助,更处处暴震英日帝国主义者之凶残贪狡,华府会议竭全国民众呼号奔走之力而不能得之于英日……帝国主义者,中俄协定竟轻轻得之,中俄协定之存在,便无异天天暗示中国民众去比较认识帝国主义者之罪恶;所以帝国主义者对于国民政府国民军在所必除,对于苏联更不惜做到使中俄断绝国交,破坏中俄协定,去掉可以激刺中国民众觉悟的良友。

  全国被压迫的民众们,我们应从速巩固民众反帝国主义的联合战线,以抵抗这个反动势力的进攻,我们应从事实上去了解“反赤”就是反革命,就是要剥尽我们言论行动自由,要蹂躏我们的人权,每个明白的商人,他总知道奉吴军阀统治的地面下所加于他们的压迫是如何的重;每个公正的新闻记者,他总知道直奉军阀是怎样束缚言论自由,摧丧人权;每个自由思想的学生,他总知道直奉军阀是怎样的摧残教育,厉行反动教育;每个热心的教育家,平日反对学生过问政治,现在他总知道这种反动的政局之下,是否有容你从容诵读之可能;至于贫苦的工农,他们是早就明白这种压迫而站在斗争的最前线了。

  唐生智在其最近的表现,是极力输诚国民政府,大反赵恒惕时代之所为,容许国民党在湘公开,不妨害民众团体在湘的活动,这种接近民众的表示,也就是吴佩孚之所谓“赤”,是帝国主义所必剿除的。唐生智守不住湖南,则反动势力立刻包围广东,此时广东政府孤军作战,四面受围,加以香港帝国主义者随时可以进袭,或许不免于陷落。所以现在我们对于吴佩孚之图湘,不应简单的只看作是对付湖南一隅的问题,而是要颠覆国民政府,除灭中国国民革命的根据地;奉军在北方之暴行,不是仅仅对付北方的商人、学生、新闻记者、工人、农民,是要剥尽全国民众的一切自由;所谓“反赤”就是不让人民有自由,有人权,不让被压迫的民族有要求解放的权利。全国的商人、农人、工人、学生、兵士们!都应联合起来,拥护广州的国民政府,拥护北方民众的自由,反对帝国主义宣传“反赤”之欺骗,反对吴大军阀南侵的阴谋,为民众的自由而战,为人权的保障而战,为被压迫民族的解放而战。

  (原载《向导周报》第一五一期,一九二六年五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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