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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县团匪惨杀农民的经过(4)


  (四)

  次早(三号)八点钟的时候,老伍就叫护弁来请我去坐。

  伍把昨晚调查所得很喜欢的告诉我,末尾一句说: “所以这回打起来误会不少!”

  我说:“伍先生你的调查和判断未免太简单,我昨晚也为着这件事去调查一番。我把一个结论告诉你:第一点,民团抢天和墟四次,经过三四小时之久,墟内没有人做内应是不成的,据墟人说:这三人是开墟门并侦探九湖村农军的动作的;第二点,这三人是本墟的人,受其亲戚民团长的利用,对于国民党及农会是时常造谣破坏的,姑不论他所牵的牛是自己或别人的,断没有跟匪一齐跑的,古今天下只有牵自己的牛去避匪,断没有牵自己的牛去就匪,并和匪一齐跑埋。倘如先生所说岂不是千古奇闻吗?再有一点假使牛确是他自己的,但他是通匪入天和墟的内应者,人家的东西通通被匪拾尽了,为何他们三人的牛没有被抢呢?必行引起人家的可疑,他们乃将牛牵过匪那边去,也可说我的牛被匪劫去了,以避嫌疑。总括一句,这三人就是匪,我们不可把一切归诸误会去抹煞!”

  老伍听了这几句话,就再不敢提出这问题来为民团作辩护了。

  八时半早飧后,中央农民部代表邓良生,主张今日无论如何应正式开一会议,谁不参加,便随他的意。初伍先生是主张不出席的,后来雷营长去同他一块来,他乃来。遂在营部开会,公推邓代表为主席,各连长,政治指导员及老伍的随员也到席。邓恭读总理遗嘱后,即宣布开会理由。再请大家发表意见。团务委员会,省党部农民部及省农民协会的代表,雷营长及该营政治指导员都有发表意见,大意与昨晚的论调同。可是伍先生说:“我今早天亮的时候,已派人送信至平山洛场,叫他们快些收队,倘不收队,军队一到,就不同你客气的,这封信内容是这样讲,相信他一定是不敢抗我们的,我们从容到平山去都不要紧。至于各位所发表的意见我承认是对的”。末了由邓主席提出决议案。决议文大意:“此次民团勾结土匪,焚杀农村,抢掠商民,打革命军,摇动北伐后方,反革命罪恶昭彰,应以武力扑灭,而巩固革命的基础。”

  伍看了摇摇头说: “应该须加两个意思:(一)先解除乌石冈民团土匪武装;(二)如有助匪反对政府的,由雷营长相机进剿。”

  伍观琪以为乌石冈不过是民团的第一防线,里面枪是甚少,所以主张解除乌石冈武装,其余如洛场村、平山墟他早已有信通知他,断不至有开枪情事,那么这个限制就可以保全洛场平山的团匪,不至受政府的打击。可是大家也都没有反对,遂通过这个议案,由各人签名,始散会。

  雷营长乃集队开赴平山。伍是要把军队弄过平山,急如风火。因为伍老早是对民团说过,军队是他带来的,要维持下他的信用和面子,否则未免对江侠庵先生不住;平山民团底下许多是他的学生,都要说伍先生车大炮了。

  伍先生昨日已通信叫了一位不知什么乡的民团长——也是他的学生吧——名叫刘志斋到来天和墟与伍会面,与伍“鼠话”甚久,我们偕军队出发时,他仍是与伍先生一齐跟著跑。(这个刘志斋,后来听天和墟的商民说昨日抢劫天和墟,他是带队中之一人)。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军队向乌石冈进发。果然行不到半里,乌石冈的炮楼叫做江子庄,竟先向我们军队开枪,尤其是伍先生和我们一齐跑的一堆人,子弹特别多的从身边经过。伍先生惊起来也伏在地下,前面的兵士亦开枪还击。匪退至第二防线即洛场村,尚有一部分退入江子庄的炮楼,遂将江子庄包围。敌方只弹如雨点飞来,伍先生和吴、魏皆伏在一条小沟内,前面上有树木遮着,可是子弹仍不客气的从伍先生耳边掠过!我看伍先生伏在小沟里很觉寂寞,就跑近他,把小沟里做谈话处!我问:“伍先生你会惊吗?你看这些子弹是从洛场村飞来的!啊!啊!子弹又来!你今早岂不是已经写信叫他快些收队吗?为甚么这样不听指挥?!太不给伍先生一点面子;这一回恐怕不至误会吧!”

  雷营长叫:“伍先生你那边背面仍照著炮楼,不好在那边,请来这里靠近围墙处!”我们就跑到围墙边去。这个时候左右翼枪声隆隆如串炮。中路的兵士勇猛的攻江子庄的炮楼。初则叫炮楼门的匪缴枪放其出楼,他不应,仍用驳亮打出来,兵士乃爬上炮楼小窗用手榴弹炸入,匪已上了最高一层。乃用火从窗口塞入,彼则用水淹息,该匪又使楼内女人到楼上之天台打锣鸣救,并放声大哭!众人乃多方劝他下楼开门,他仍不应,我们复叫他将枪悉数缴出来。他竟将一把坏枪从窗内掉出来,是未曾烧过的,我们要求他将烧了的悉数交出,他仍不肯。我们主张要烧炮楼,她们才下来开门,大约有五六个女人,里面藏着五个土匪,女子自然是无事放她出去,五个土匪就绑起来。再从炮楼上搜出驳壳左轮马枪十余杆。再叫女人把炮楼内的东西搬下来,然后将炮楼焚毁。当时军队的纪律是很好的。

  方才打得很激烈的时候,县长李思辕坐著四人大轿,及前后十余名带著长短枪的游击队,吹起喇叭,向着我军右翼迎头而来。兵士以为是敌人,就开枪迎击。李县长忙得跳下轿来,伏在地上,兵士向前质问,他们乃说是县长。兵士喝道:“来为什么不先通报,真该死!快些缴枪,然后带你去见营长!”李县长伏在地上说:“好!好!好!”于是兵士乃带他到营长处来。

  李县长差不多惊得魂飞魄散,手足震动,一路跑一路跌下去,好多兵士都笑起来。

  李县长见了伍先生,忙来握手道歉,并叹了一顿气: “我已经和他们说得很清楚,为甚么误会得咁凄凉呢?”老伍差不多有口说不出话来!也叹了几口气!

  我就走前去和县长见面。我说:“昨天在田美茶亭,看见贵署杜总务科长,交给伍先生看的报告书,内面有一句话说:‘民团有土匪,农团也有土匪’。革命军现在是打倒民团的土匪;农民协会如有土匪,可不用革命军出气力,省农民协会是会打的;请你指出匪名和证据来,等我们打给你看!”李县长说:“没有这回事,农团里是没有土匪,我的报告不是这样说罢!”“好的!明天请你带来看一看吧!农民受人冤枉不少了!”

  红日将衔山,左右翼的炮声,仍隆隆不绝。少顷兵士抬著被伤的李班长来见营长,营长叫好好的招呼他,抬他回天和墟去。时下午五时,营长下令收队,明天再打算!

  李县长向营长领回游击队被缴的枪,吹著喇叭去了。我们和伍先生跟著军队回天和墟,左翼敌人仍开机关枪“谷!谷!谷!”

  大家回到天和墟晚飧,老伍派魏尧劢,营部派政治指导员及邓良生,关元藏等会同去审犯人,我也参与。匪犯江皆等告诉敌人的状况很详细,给我们很多的材料。

  同时雷营长是晚有封报告送回广州,其原文如下:

  报告 九月三日午后一时于花县天和墟

  一、职营于一日到新街宿营,本晚由总部伍参议写信通知县长及民农两方,并张贴总部布告。二日上午九时到达田螺湖,当时得到农民报告天和墟有民团土匪抢杀焚奸,职即派第六连连长陈士元率所部前往制止。讵料该匪凶恶已极,军队到达时,仍然抢掠,陈连长不得已拿获抢运财物匪徒三名以儆众。该匪徒竟敢开枪向我军射击,我军乃占领阵地以防不测。该匪以我军人少,鸣锣聚众向我军猛烈射击冲锋,经我军迎须痛击,乃退往乌石冈、洛场、平山等处。职闻报后,即率全营(缺一连)同伍参议与各团体代表到天和墟会同解决,一面令警戒部队不可还枪,计匪枪声直到黄昏始息。

  二、东日上午九时,职与各团体五位代表及伍参议会议,讨论解决办法,议决案主要两条:一,先解除乌石冈民团土匪武装;二,遇有帮匪反对政府的,由雷营长相机进剿。

  三、职营根据议决案,于上午十时三十分,会同伍参议与各团体代表,向乌石冈前进。到达时,匪徒不见,乃继续向洛场前进,及将近江子庄时,忽闻锣声四起,村庄内外炮楼山岭向我军射击。职即令第四连向右翼开阔地抵御,第五连占领洛场村,第六连向左翼山攻击占领。职亲率手榴弹排及第四连之一班,占领洛场村外之江子村,并攻破炮楼,以资指挥。职营此次中匪诡计,剧战七时,幸将士皆愿为革命牺牲,奋勇杀贼,乃将多数匪徒击溃,到午后六时乃收队回天和墟宿营。

  四、阵伤第五连班长梁勤伯一名,伤腰部甚剧,业经已派员送省医治;第六连兵士吴玉标一名,伤手部颇轻,是役拿获匪徒九名。

  五、职以此种情况,不可谓民农团纠纷,实是民团勾结土匪,扰乱后方,非消灭不可。

  (完了)

  谨呈

  团长李

  师长钱雷德

  是晚伍先生也用了一会精神,想想明天包庇团匪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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