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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三 光绪圣德记(3)


  第十一章 俭德谨行

  皇上向来俭德,岁费数万金,御案破而不修,案上黄布旧而不换,地或无毡。西后之宫,日兴土木,而上御之殿,破坏不少修,即文华殿常见外国使臣,而尘旧不堪,不加涂黝。内务府惟知媚西后,不顾上之服御,上亦不问也。西后日纵嗜欲,日日传戏。上雅不好妃嫔,仅珍、瑾二妃,瑾妃死矣,今仅珍妃一人,太监寥寥。上绝无他嗜,目不邪视,足不妄行,口无妄语,惟好读书。间及西国新式精奇器物,以考其制造之奇而已。盖俭德端行,出自天性也。

  第十二章 好学强记

  皇上圣德睿明,学问渊深。枢臣某公曾语予曰:“上性强记,阅奏折极敏速,偶有奏折稍少之日,即端坐追思旧折。有及数月前数年前者,枢臣皆忘之,上犹能指出某人所奏某事,故枢臣多以此被谴责。”梁启超所著《变法通议》,进呈两日,梁启超召见,上发出其书,令订正漏误,皆粘出片纸,其精细勤敏如此。有为进呈之《日本变政考》,连日被促,一册甫上,阅日即催。盖读书之敏可见,盖所从之师傅,学问深博,故上之文学本源极厚,书法钟颜,端厚浑朴,诗文极雅(今上谕多上亲笔,丙戌会试,传诵斋宫御制诗已极雅,外论疑上之文学,或言及游戏之事,皆李联英欲倾上,造谣以散人心,无是事也)。上退朝之暇,手不释卷,绝无嗜好,既无权则惟以读书为事,故读书极多。昔岁无事,旁及宋元版本,皆置懋勤殿左右,以及汉学经说,并加浏览。及胶、旅变后,上怒甚,谓此皆无用之物,命左右焚之,太监跪请,不许。大购西人政书览之,遂决变政(上焚宋元版书事,多有议上之太过激者,太监多走告西后,以上讲西书,又谓上入西教者,谣谤纷纭。然从古英主刚决多如此,焚雉袭以戒奢,破釜舟以作勇,岂能议其暴殄天物乎?偶一举事以著其发愤之心,正以见蹈厉之意也,守旧者以常例訾之,何足算哉)

  第十三章 养晦潜藏

  自归政后十日,上不甚决政事,大臣或谓上性质弱,明而不英,多误信之。及观新政之行,督责大臣,推布新政,日新月盛。及黜权奸壅蔽之罪,擢通达英勇之士,施破格之赏罚,若雷动而雨注。于是知昔者不决政事,盖以事权不属,养晦待时也。今以英明一露,即被废立,然后知上十年来之忍辱养晦,为不可及也。

  第十四章 特善外交

  中国夷夏之戒,从古极严。自宋人败割于金,汴京屡破,二帝蒙尘,饮恨吞声,胡安国之传《春秋》,专发此义。而大地未通,未知万国别有文明一例,以匈奴、突厥视之,此守旧诸人之心识,所以不肯变法,而傲侮强邻,不通外交者也。上博览西书,深通万国,意存平等,亲视友邦,其文明之国,尤能重视,独明大局,破弃小嫌。日本新有割台湾之事,国人咸疏恶之,而上知其变法文明,昔急自立,今欲亲好,于黄遵宪之东来,亲以朱笔改定国书,为同洲“至亲至爱之国”六字。德主之弟亲王轩利来觐,群臣斤斤争典礼,上独曰:“不必争小节,失大局。”许赐之坐,起立见之,亲与握手。此国朝所未有。非德人所争,而上自定之者。暨日相伊藤博文来游,请觐,上亦赐之坐。朝鲜故吾属国,经东事后,听其自立,然以旧体不肯与通国书,上亦慨然许之。廷臣拟国书犹靳其称,称为朝鲜国主,上亲改之,还其帝号。其不计小节,能亲外交,破旧日疏傲之虚文,而务行保国爱民之新政,以国之自立,在此不在彼也。

  第十五章 爱民忘位

  中国以孔学教士夫,以老学治国,二者相持二千年。其务施仁政,除苛虐以惠民生者,诸儒日持经义,争之于朝,而积久历渐,以有宽政及今日之民者也。然自韩非倡督责术、私国愚民术,而秦用之,汉人从之,后世帝王皆以私国愚民、督责术为传子孙秘策,外虽间施孔学大义以结民心,实皆欲固权位以钳制其下,故虽知有开民智、听民议之善政而不欲行。夫以四万万之民,二万里之地,而弱至此,惟愚民之故。皇上蒿目时艰,殷忧危亡,亟亟变法,群臣言者除大乖谬,无不立从。大学士孙家鼐病之,谏曰:“方今外患殷迫,诚不可不变法,然臣恐变法后,君权从此替矣。”时各报多有言民权者,上又欲开议院,故孙家鼐言及此,上曰:“吾变法但欲救民耳,苟能救民,君权之替不替何计焉。”呜呼!皇上无私其位之心,但有救民之志。虽尧舜之圣,岂有加诸?又议院者皆各国之民以死争之而后得,俄罗斯之民以死争之百年而不能得者,而我皇上乃自欲开之,好善如不及,而无一丝毫之私心。上谕:“有一民不被泽,朕躬未为尽职。”又有“使天下知其君之可恃”语。呜呼!至公至仁,孰有若我皇上者乎?后以臣下言民智未开,守旧太多,开议院则益阻挠新政,上乃悟曰:“待后数年乃行之。”然命众至庭,谋及庶人,辟门吁俊,合宫总章,明堂之良法美意,上固已躬先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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