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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工人之窟


  (一九二一年四月十五日)

  这原是我一封寄朋友的报告书信,一时遣兴,用了这么一些长短句子,结果就成了一首叙事长诗。因摘其之中一语为题。

  今天我还留在这里,

  拉杂写了这么一封信,

  寄给我所欲见而得未见的汇州。

  北京城里同时发生了两件奇事!

  就是太阳起来了,

  我也起来了。

  太阳起来

  做他大公无私地普照熏育的工作。

  我呢?

  偕友游工人之窟。

  刚发正阳门,

  忽过芦沟桥。

  和我同时努力的朝曦,

  装点成许多异样的奇景,

  仿佛给游人安排着。

  荒城,

  野渡,

  远山,

  近村,

  袅娜的炊烟,

  深蔚的朝岚,

  包容在太阳的怀中,

  收罗在我的眼底。

  好呀,

  曾几何时,

  劳动学校有这么可喜的成绩。

  “作始也简,

  将军也钜。”

  我终信唯人力为伟大。

  看啊,

  世界不是劳动的艺术品吗?

  没有劳动,

  就没有世界。

  海之外已奔腾澎湃起来了!

  海之内呢?

  诚实的辛苦的工人们!

  由张君的引导,

  得孙君的介绍,

  参观工人经营之女学。

  可是礼教习俗的铁锁,

  还稳套她们嫩白的颈上。

  街南之尽头,

  云□是永定河支流,

  平沙黏树,

  鹭鸶群飞。

  猛忆及我可爱的汇州,

  不是几次招我来打围吗?

  今日却令我孤零零在这里,

  望清碧的潆波,

  听激越的流水。

  午饭以后,

  参观工人医院。

  石大夫见我惊讶道:

  “噫……先生,何爱于新长的疙瘩!

  你愿割去吗?

  我可执其劳。”

  我答道:

  “你割吧!你割吧!

  这么阻碍自由的东西,

  谁爱它来?”

  太阳落了,

  安息了,

  它何曾安息呢?

  他在那半球起来哟!

  那半球或亦同时发生两件奇事。

  丁昌润,

  赵盛宗,

  吴敏珂,

  张淳和我,

  坐灯光底下,

  作扪虱之谈。

  “人生”

  “社会”

  “阶级斗争”

  “世界共产”

  都是我们的话料。

  讵奈勤勤恳恳的邻鸡,

  一声声催我们睡去。

  邓仲澥

  (本诗来源于邓中夏编写的保定高等师范《新文学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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