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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鸟鼠山演说公法 宜城县大闹学堂(1)


  话说喜保领了那拉氏的旨意,向九门提督衙门点了二百名兵丁,在西河原联升栈拿获一个人,一直送交刑部。那时刑部六个堂倌以及司员,不知为着什么事情,慌忙接了懿旨,懿旨上写道:“逆犯审血诚,前在湖北谋逆,事败之后,访闻潜逃来京。着喜保拿交刑部,严刑拷讯。钦此!”

  堂倌领旨之后,即同坐大堂,把犯人带上。问案官问道:“你是不是审血诚?”

  答道:“我不晓得什么审血诚。”

  问案官道:“你到底名叫什么?”

  答道:“我名叫审不磨。”

  问案官道:“你是不是读书人?”

  答道:“我是读书人。”

  问案官道:“你既是读书人,为何要入革命党呢?”

  答道:“我不是革命党,是一个流血党。”

  问案官道:“这‘流血党'三字,从没听见讲过,甚么叫做流血党呢?”

  答道:“现在国家到了这样,你们这一班奴才,只晓得卖国求荣,全不想替国民出半点力,所以我们打定主意,把你这一班狗奴才杀尽斩尽,为国民流血,这就叫做流血党咧。”

  问案官对着喜保讲道:“好了,近来为着那些革命党,已弄得咱们慌手慌脚的,为何现在又弄出一个流血党来了,这都是你弄出来的是非。”

  喜保道:“不要着急。”

  即在堂下带上一个人来。

  你道此人是谁,原来就是审血诚一个同学朋友,姓吴名齿,点过翰林。那年攀附康、梁,得了一个新党的招牌。康、梁败事,他的翰林也丢掉了。正在穷得很,又酷喜赌博,向审血诚借银子,审血诚没有借与他,因此怀恨在心。审血诚自湖北走到北京,一连数年,无人知道他的真名。恰好喜保也因事革职,想图开复,没得一条路径。吴齿把审血诚改名在京的事,告知喜保,并说:“他现在当破迷报馆的访事。如今老佛爷听着李总管(即李莲英)之言,打算把东三省切实送给俄国,和俄国订了七条密约,也被那厮登在报纸上发露,老佛爷正找这班人呢。如果由你奏闻拿获,这桩功劳岂不大得很吗?”

  喜保不胜大喜,因一五一十的告知李莲英,李莲英带他见了那拉氏,拿获审血诚。可巧审血诚的口供,与喜保所指的一毫不对,喜保因此把吴齿唤来,当面认识。吴齿上堂,将审血诚一生的事迹,一齐说出。又对审血诚说道:“你别要怪我,我的前程要紧呢。”

  审血诚大骂道:“你这奴才!悔我当时瞎了眼,结识了你。”

  问案官道:“案情定了!据实奏闻就是。把审血诚打下天牢,听俟懿旨发落。”

  那时正值那拉氏盛怒之下,命将审血诚乱棍打死。即有八个如狼似虎的狱吏,各执竹条,纵横乱打。打得血肉横飞,足足打了四个小时,方才丧命。因这一桩告密的功劳,赏了喜保一个道台,吴齿也赏了一个知府,就令他两个四处侦探革命党。这一桩事传了出来,人人危惧,,外国各报馆都论说那拉氏这样的残酷真真是文明之公敌,各国政府切不可把破迷报馆主笔交出,致遭恶妇人的毒手。因此破迷报馆的案件,越发松了。各领事把张、焦二人在租界内监狱三月之后,听其自由。这一场官司,可算是满洲政府没有占到好多的便宜,是为汉族与满洲政府立于平等地位的头一次。

  且说马世英自梅铁生起身之后,狄必攘、康镜世也到他那书院里来,他便向狄、康二人把梅铁生到此之事,说了一遍。又将梅铁生的为人形容出来,讲得狄必攘、康镜世二人不胜钦慕,都道:“可惜来迟一步,不然,也可以会一会。”

  马世英道:“不要急,总有会见的日子。”

  彼此谈论了一阵,然后狄必攘提议两会合并的事。马世英道:“弟也有此意思,但是现在的风气初开,倘若又有所变动,恐怕生出事故来。咱们的联合,只要在精神上,不要在那面子上。日后若有事情做,自然是此发彼应的。”

  必攘点头称是。马世英留狄必攘、康镜世在书院暂住一二天。书院里的人多有愿来交结的。唐必昌、华再兴二人愈加倾慕必攘,和必攘订了深交。必攘起先只打算住一天,不知不觉,便住了五天,才别了马、康、唐、华一干人,起程向陕西一路而去。(中缺)由汉中府顺流向湖北进发。

  及抵襄阳府属的宜城县一个小市镇上,必攘落了客栈,打算歇一两天的脚。方才放了行装,只见外面人声鼎沸。必攘慌忙走出来一看,只见众人由门口经过,去了一队又一队,都说“打土洋人呀!打土洋人呀!”

  必攘也随在人丛中去看。只见许多人围绕一个小小学堂,学堂里的学生四处奔散。有几个强壮的,保着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先生出走,后面百余人赶来。狄必攘抬头一看,那老先生正是文明种。便忙赶上一步道:“先生不要惊慌,弟子来了。”

  当着街中,把赶来的人随手一分,便倒翻几个。只是人越来越多,那街前街后都聚了人,齐喊“勿走了土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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