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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六


  第一百三十五回 众怒难犯女屠户领死入刑堂

  天南逸叟武维扬对于掳劫司徒谦的事还真不知道,不过女屠户的淫行丑事,天罡手闵智和查办双头鸟的刑堂师父们全报告过。这时听到矮金刚蓝和这么当面追问凉星山的事,遂也愤然说道:“据我看蓝二侠可以毋须再过事追究,这等败类是我凤尾帮全帮之羞。我凤尾帮中尚没有纵容坛下弟子破坏帮规的恶劣行为,现在我毋须再问,只把她早早处置了,免得误我们的大事!”武维扬知道这次要不把她赶紧解决了,定要招出极大的难堪来。说到这,这就要请竹符立刻处置。

  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突然站起来,向蓝二侠道:“我有几句话向武帮主请教请教。”随向武维扬道:“武帮主,我们以江湖道义相见,两家的事尚未说清,再有这样含沙射影的事加在那方面,谁也不肯甘心忍受。贵帮凉星山陆舵主以一个女弟子,受帮主重托掌着贵帮重舵,我不敢恭维这位女舵主,只凭她这江湖匪号‘女屠户’三字,凤尾帮中就不宜容留。可是她竟作些伤天害理的事,以武帮主掌着龙头主舵下,竟会没有早日发觉,这足见这位舵主的手段如何!江湖道上无论哪一帮、哪一会、哪一门、哪一派,帮规、门规大同小异,全不外以得艺忘本、欺师灭祖、不孝不义、贪淫好色为最重的戒条。无论任何门户中全不肯容这种门弟子存留,一经触犯,有时比国法处治的还严,这是凡在江湖上行走的朋友,没有不知道的吧!这位陆舵主身犯江湖大忌,她自身多行不义,甘心作恶,贵帮主不处治她,只怕江湖道中人已经难容;她竟敢把我淮阳派门户中弟子司徒谦胁入陆家堡。武帮主,你要知道我淮上清风堡绿竹塘收徒至严,成全出来一个少年门徒谈何容易?我这门弟子几乎断送在她手中。武帮主,事情不挤到这,我王道隆实不愿谈这败坏帮规、贻羞门户的事!只是我淮阳派中三代的清名,几乎全毁在陆舵主手底下。武帮主,我不能再优容隐忍,要一手除她,为江湖上去此恶魔。只是那动手时,我们不作欺心之语,实不愿留她,宁愿以处治不当,在帮主面前请罪,也不肯再放她走。只是我们终不是这位女舵主的对手,终被她脱出手去。如今把她送回十二连环坞,武帮主应该认为这是贵帮祖师格外慈悲她,叫她少作一分孽,为贵帮的威名多保全一分。现在没有别的,只问她凉星山掳劫敝派门徒有这件事没有?我王道隆入江湖行道三十年来,就没以一个女流作过对手,有也只从贵帮陆舵主一人为始吧?”

  鹰爪王这番话是软中硬,武维扬任凭怎样老辣也觉得有些难堪。女屠户陆七娘听到这淮阳派掌门人严辞质问,这女淫孀的狡诈聪明可十分过人,在惊惶恐惧中她可没忘了拿主意。她从帮主一发话以及现在的神色上,已察觉出帮主绝没有留自己之心,只是这种脸面他有些丢不起,自己不伺隙进攻,放松了一步,就要把自己仅余的一分希望断送了。她想到这,再不迟疑把机会错过,往起一挺身,用那嫩如春葱的手,骈双指一捐鹰爪王道:“可惜你这般年岁,身为淮阳派掌门人,竟对一个已在孀居的女人说出这种诬蔑的话来!我罗锦云既在凤尾帮下作女弟子,就要以死报效我们祖师。不错!你那门下姓司徒的弟子,落在我们手中,你可别忘了,那时我凤尾帮中人不动你们,你们也不肯再罢手。王道隆,你还少说了一件事,西岳派的门下又何尝逃出我们的手下?那时各走极端,只要各凭自己的本领较量。王道隆,你们以堂堂淮阳西岳两派的掌门人领率的门弟子,栽在我一个女流手中,你们够栽的了!现在竟出此下策,来用这种诬蔑语言,好掩饰你们的羞愧,只是我虽是和你们为仇,你们也要为你们掌门人的尊严想想,是否应该对一个女流这么不顾天理的来侮辱欺凌?我罗锦云纵然被帮规处治了,我至死不能忘你们的好处!”

  女屠户陆七娘这番倒打一耙的血口反诬,淮阳派掌门人是多么持躬谨严的人,哪听得惯这种淫孀狡辩。冷笑一声,向武维扬道:“武帮主,贵帮陆舵主这番话叫我王道隆好生惭愧!我一个江湖上这般年岁的人,对于一个凤尾帮的女弟子这么不能容忍,尽情诬蔑,怎叫她不以死相拼?只是武帮主,我这般年岁,在江湖上这些年来,尚还没敢稍背江湖道义。现在听贵帮陆舵主的意思,必须给她一个真凭实据。我只请问武帮主,是否非得我提出真凭实据才肯甘心,也免得武帮主的坛下香主、舵主们的不服么?”

  天南逸叟武维扬率然答道:“王老师既为武林名家,更掌着淮阳派正大门户,我焉能有甚么不信任的地方?陆罗锦云的行为不检,犯重大帮规,我们焉能再存姑息之心?全是她不肯公然承认她的罪状。我身为龙头主舵,要是处治她哪还能容她狡辩,老师父们在天凤堂所见,定可知道我武维扬对于帮中弟子,绝不容他们逞他们的狡诈诡谋!只是这陆罗锦云既是女弟子,我武维扬要叫她死得甘心。王老师,我们现在净业山庄尚有未了的事,不必因她一人耽误我们的大事,我倒要在我们事完之后,开坛逐条审问她。与贵派的事,我自能还王老师个公道,王老师以为如何?”鹰爪王一听天南逸叟武维扬这种闪展腾挪的话,依然有暗中维护这人神共愤、江湖难容的败类:她分明是故意与我作难,认为不给她个真凭实据,她不肯甘心服罪。只是这凉星山的事我又怎能给她拿出证据来?势逼处此,我也只有把当时的事实说出来,她和武维扬承认不承认,只好由他们,我也顾不得掌门人的身份了。

  鹰爪王此时怫然震怒说道:“武帮主,我们两下较技净业山庄的事,没什么早晚,现在即或只就这件事情追究一下,也倒值得。我只请问陆舵主,我们两派门人落在你的手中,那固然怨他们经师不到,学艺不精。那时你就是当时把他们命废了,是他们自己无能,怨不得他人。只是小徒们被擒后,陆舵主把小徒司徒谦掳进了陆家堡,把西岳派女弟子另囚在别处,单把一个少年弄进她寝室,以酒色引诱,是何居心?”鹰爪王底下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屠户淫孀陆七娘已横截着话风道:“我看王老师你还是口角上多积一些阴功为是。实不相瞒,既已和你两家成敌对行为,那时你陆舵主也没想再令你们好好出我西路十二舵的辖境,这才设法诱取你们这次下江南的实力究有多大,我罗锦云不在你们少年身上用此手段他焉肯……”

  淫孀陆七娘这些话没说完,西岳侠尼愤然起立一声断喝道:“孽障,你真是信口胡云,藐视没有人敢如何你么?贫尼自掌西岳门户以来,就没容过象你这样作恶的孽障!现在你自以为来到净业山庄,贫尼的镇海伏波剑就斩你不得了么?孽障!贫尼情愿把西岳派扔在净业山庄,也叫你逃不出我的剑下。那神女峰头陆氏清修庵是你藏垢纳污之地,你把司徒谦用药酒灌醉,要作伤天害理的事,是否淮阳派掌门人一人所见?有目共睹的事,你尚敢当场狡辩,反唇相讥;来在净业山庄,还要给你拿出凭证来,凭证尽在,不过我两派门下弟子全是清白之身,岂肯和你这形同禽兽的恶魔对质,你挟那少年入神女峰又该怎么讲?”

  女屠户淫孀陆七娘这时面色倏变,两道细长的眉毛一挑,望着西岳侠尼恨声说道:“慈云老尼,你是佛门弟子,我罗锦云虽是在家人,但是我年轻轻的作了未亡人,我正为是知道我一身的冤孽过重,这才在神女峰头,起建陆氏清修庵。难道世上只当了尼姑才准修行,我这半边人佛门中就不许忏悔了么?慈云老尼,你说的什么事我一概不知,我罗锦云如今落到净业山庄,我算是认了命。不过你镇海伏波剑虽利,只是如今有些用晚了,陆家堡有本领自能由你施为,如今身八十二连环坞,净业山庄里把你们待若上宾,只凭你们这两个不能容人的一男一女,勾串合谋的来毁我,竟敢在净业山庄杀戮凤尾帮坛下弟子,你把凤尾帮也太看成乌合之众!我罗锦云何惧一死,只怕不容你们这样猖狂的!”这淫孀陆七娘说这话时,说的声音非常大,非常快,说到“这样猖狂的”五个字,把娇躯往坛一偏,向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连连叩头道:“帮主,锦云受这样污言秽语,无颜再活在世上给帮主丢人现眼,弟子情愿领帮主的慈悲,任凭帮主怎样处治,弟子情甘忍受。只是在我凤尾帮主地方上,有人妄动我一指,我宁冒死也要和他周旋,弟子只求帮主的慈悲,赐刑给弟子,免得落在他人手内,也是凤尾帮之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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