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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〇


  第一百一十一回 试绝技轻功暗渡浮沙阵

  且说前面叙至八步凌波胡玉笙一心想用莲池较技折辱群雄,不料竟被江杰识破奸谋。回 到客馆,大家一盘问江杰,小龙王江杰含笑说道:“事有凑巧,我是无意中发现了梅花签,当时我也没对旁人说,惟恐老师傅们责备我多事。我虽没敢言语,可是准知道他莲池中这种设备,暗中一定有什么狡计,我遂决意暗地里防备一下。我看师祖师伯对于这梅花签全没注意,遂在大家说着话的工夫,和船上水手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下水去,当时竟把那些人全蒙蔽过去。果然不出我所料,胡香主竟仗这梅花签,要折辱我们两家掌门人。弟子潜伏在水中,暗中察看他的情形,胡香主口是心非,竟自要安心对我们下毒手,我才暗中对不住他。当时弟子还顾虑到胡香主在凤尾帮身份过高,露的起脸栽不起跟头,算是没肯过分的毁他,只略略给他些苦子吃,没把他弄下水去,保全了他的脸面,给他个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说不出。当时我在水中的动作,居然没被胡香主察觉,我真算侥幸!当时我的行动,只没瞒过蓝师祖去,我因为这种行为并没请示王师祖,直到现在不是您老问到,我还不敢言语呢!”

  金刀叟邱铭听小龙王江杰说完,含笑说道:“好小子,你算很有出息,你初入江湖,就有这份机警。可是莲池较技的人,全应该感激你的帮助,唯有我却不感激你,我背上这一针,总算是你照顾的,你想是不是?”小龙王江杰忙笑说道:“当时徒孙实在没照顾到,当时的事情太急促,不容再迟疑思索。我要是看出邱师祖有危险来,我手下绝不肯再留情,怎么也把胡玉笙那家伙弄到水里去。徒孙实在抱歉得很,还望邱祖师担待。”金刀叟邱铭含笑道:“这不过是笑谈,我哪能怪罪你呢!”说到这,扭头向鹰爪王和西岳侠尼道:“此小子将来实不可限量,将来要好好传授他些功夫,别辜负他这份天资。”鹰爪王和西岳侠尼全点点头。鹰爪王遂向江杰道:“你过来。”江杰遂来到掌门人面前,恭恭敬敬说道:“师祖有什么吩咐?”鹰爪王说道:“今夜的事,你实在算一件大功,我们向来是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不过往后你可不许这样,若是看到什么危险事,只许你关照,不许你独断独行。现在我们身入龙潭虎穴,步步危机,谨慎从事,尚恐有失招之处,稍一大意,就有无穷大祸,你要记住了。”江杰连答了两个“是”字,这才退向一旁。

  大家略歇息了一会,鹰爪王叫大弟子华云峰暗暗嘱咐一班武师,言语务必谨慎。这里表面上看着全是我们人,暗中难免有凤尾帮的能手,来探察我们的一切。华云峰把所有武师嘱咐一遍,大家趁着这时候,各自歇息。这正房里只鹰爪王、西岳侠尼、矮金刚、续命神医万柳堂、中州剑客钟岩、金刀叟邱铭、老镖师邓谦,及华云峰、司徒谦、小龙王江杰等三四个门弟子,在这里歇息。从这时到天亮,不过还有两个时辰,象鹰爪王、西岳侠尼这般人全是内功已够火候,在这短短时候里,调息内功,静坐养神,足可恢复过去的疲劳。鹰爪王和西岳侠尼、矮金刚蓝和,全不肯占据预备好的床铺去睡。鹰爪王因为是这次赴会的领袖,这一班武师歇息了之后,又亲自去到厢房里察看了一番。赶到回来时,只见侠尼慈云坐在窗下天然几旁,已经闭目养神,矮金刚蓝和却在迎面的桌上似在写着什么。赶到鹰爪王往里一走,蓝二侠已把所写的东西纳入袖中,把笔放下,两手一背,来回在桌案前缓步,意态自然,如无其事,好似没看见鹰爪王进来。鹰爪王因为他的性情古怪,对于他的一切举动不敢过问。矮金刚蓝和来回在桌案前溜了几趟,忽的低声向鹰爪王道:“胡玉笙诡计多端,足智多谋,我们倒要慎防他才是。我这喜动不喜静的毛病,我到外面去散动散动,我临时充两个时辰的更夫吧!”鹰爪王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只微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吧!”矮金刚蓝和竟走出正房。

  鹰爪王因为他已是成名的侠客,倒不用替他担心,自己坐在桌榻上,盘膝闭目调气养神。鹰爪王歇息的地方是和侠尼慈云庵主的斜对面,这正房足有三四丈进深,彼此相隔着,就有四五丈了。鹰爪王才觉气静神宁,耳中似听得一点轻微的衣裳“窸窣”之声,鹰爪王微睁二目,向门首察看,并没有一点动静,赶到往斜面一看,天然几旁已经空无素迹,侠尼慈云庵主已不知去向。鹰爪王矍然惊起,自己不敢声张,悄悄追出屋来,只见静荡荡的院中,不仅没有侠尼的踪迹,连矮金刚蓝和也不知去向。鹰爪王好生怀疑,因为深知这侠尼做事谨慎,历来没办过荒唐事。今夜一点招呼没打,竟自悄悄走去,此行定有所为,自己倒要察明她的去向。遂赶紧进了东面厢房,这里靠南首的一个暗间,是侠尼五个女弟子歇息之所。鹰爪王悄悄把修性招呼出来,问她侠尼的镇海伏波剑,是否在这里?修性说是家师方才取走。鹰爪王听了越发惊异,嘱咐修性不要声张,不要惊动了一班武师,叫她仍回暗间歇息。鹰爪王蹑足轻步来到院中,飞身纵上厢房的屋面,先往四下里察看,四下里静悄悄的,全没有可疑的形迹。鹰爪王辨了辨方向,遂从这跨院里头,先扑奔金雕堂,在这里略察看了一番。只见这座金雕堂,黑沉沉的,连灯光也没有,显见是没有人了。鹰爪王遂不再耽搁,金雕堂一座月洞门,在门外有两名匪党,来回的梭巡着,从门内隐隐射出灯光,鹰爪王只隔这段矮墙还有四五尺,鹰爪王拾起一块小石子,抖手向月洞门边打去,声音虽不大,两名匪党齐向门旁发声处察看。

  鹰爪王提丹田之气施展燕子飞云的轻功,越上矮墙,两个匪党丝毫没有察觉。鹰爪王身形略一沾墙头,赶紧又腾身而起,落在矮墙内的东厢房。这段院落是南房为主,东面配房,鹰爪王身形往房上一落,赶紧往下一塌腰,提防着院落中有帮匪巡察。鹰爪王还算猜着了!在南正房的厦檐下,有两名短衣的帮匪,各执着明晃晃的鬼头刀,在檐下把守着。鹰爪王以东厢房的后坡,看了看下面并没有人迹,飘身落到下面。鹰爪王身形才往下一落,突然在丈余外拔起一条黑影,其疾如矢,以鹰爪王的目力,竟没辨出这人的形象来。鹰爪王跟踪翻上房来,见那条黑影,奔了正西,眨眼间已出去十余丈,鹰爪王略一思索猜想,多半是蓝二侠或是西岳侠尼。自己仍然翻到房下。见这主房的后墙,东西开着两个后窗,也有灯光透射出来。鹰爪王见了左首这个后窗下,往起略一纵身,挣往后窗口,身形落下,往旁微侧了身,避开正面,往里察看。窗上糊着紧纱,纸窗正好从里面支起。只见里面近窗下,正是一座书案,上面放着三明子蜡台,三只红烛顷已烧剩了一半,屋中陈设十分雅洁。靠西墙有一张竹榻,上面合衣躺着一人,看穿着打扮,正是那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面向里已然睡着。正巧这时往外一翻身,无意中左手触到床边一物,胡玉笙蓦然“咦”了一声,从床边拿起一只锋利的镖,镖尾上还有一张纸帖。胡玉笙把那纸帖拿起来,看了看,气愤愤掷到床边上,自言自语道:“你们不用张狂,胡某三次受辱,焉肯甘心,明日天凤堂一会,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鹰爪王看到这种情形,知道他定是又遭人戏弄,这定是方才那条黑影所为无疑了,他人欠下这种帐,自己何必在这时就来替人还呢,右手一按窗口,轻飘飘落在窗下,施展开轻功绝技,退出这道跨院。方才那道黑影是奔了正西,自己遂也奔正西赶了下来。从这道跨院起,连经过两处外形似营房的大院落,是一溜顺边的房子,南北对峙,没有东西的房子。每一排全有十间长,当中的走道形如长巷,可全是黑暗暗没有一点灯光。过了这两道大院落,有一道长墙阻路,这道大墙长有三四十丈,全是用青石堆成,当中辟着高大的门户,气象巍峨,显着又古朴又壮丽。门左右支着巨大的气死风灯,两扇门洞开着,门外并无一人把守。鹰爪王看到这种情形,越是没有匪党守卫,越觉可疑。不敢从门口径往里闯,打量打量这道大墙的高矮,不过两丈四五左右,纵身形,略点墙头,往里看时,只见墙内也是寂寂无人。空疏疏一片大场院,从石墙到里面的巨厅,尽目力看去,才略辨出迎面巨树的形势。这道院落,最少也有三十丈长,南北两厅并没有房屋,只看出一片丛林,一行行参天的巨树院落。从门户石墙下起,到巨厅而止,满是白沙子铺的地,尤其特别的,这地上平铺的石沙子,满画成种种不同的花样。地上做成这种图案时,已看出画这种花样时,不是用三四寸宽的木板,就是用茶杯粗的巨木笔画的。因为这花纹深的地方,陷下两寸多深,凸起的地方,石砂也涌起有二寸多高。这一片大场院,竟画成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没有一处不成图样的,把这一片白石砂子地面全画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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