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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魏振邦这才说道:“原来是本帮一名党徒犯了条重罪,逃出江南。告他的也是本帮的弟兄,举出证据来。最可恨的是,他竟敢僭用香主之名,私立主坛,私造票布,收徒骗财。他这仇人跟他有杀子杀妻之仇,人家破出死去,九死一生闯进内三堂,在龙头香主面前告的。他这仇家说的好,此次没打算再生出十二连环坞,可是他所告的七条,只要有一条诬告,情愿把他乱刃分尸。不过帮中若不按帮规处死他,有袒护他的情形,自己反正是出不去了,临来时已经嘱咐好了他八旬的寡母,只要三个月内打听这仇人不死,立刻由他寡母亲自到两江总督那里,揭发凤尾帮的一切,请官兵大举剿山,同归于尽。龙头香主十分震怒,立刻把告发人监禁起来,派人一搜寻这恶徒所作的事,果然是死有余辜。只是不知怎的会走露风声,使他竟逃出江南。这—来把龙头香主惹恼,特为他开大坛,连退隐‘福寿堂’的香主全莅坛。龙头香主上香后,当众宣布他的罪状,及所犯的帮规。在祖师前设誓不把这恶人正了帮规,立即解散风尾帮;如背誓言,必遭天报。这—来就是跟他有多大交情的,也不敢再袒护他。我们—共七人,派出来缉捕他。龙头香主并交派我们擒到他随地设坛,宣布完罪状就把他分尸。我们每人要带一段尸体,用药喂上,使总舵呈验后,再用火化祭坛。”

  可是魏振邦虽把这事说出,对于这个党徒的姓名绝不提只字。马龙骧及至听师叔说出这番事来,对于这恶人姓名不肯说,自己也不敢问,因为这种事一牵连上立刻就是杀身大祸。赶紧说道:“那么这恶徒得几时可以成擒?倘若再远走高飞,离开内地,那可费事了。”魏振邦冷笑道:“他这次再想逃得活命那是妄想。莫看他逃出江南,因为那时还没有查明他是否真个有这种自趋死路的行为,所以容得他走开,这回就不成了。自从查明属实之后,总舵主用那飞鸽传书,和飞梭快艇传三次转牌,通知了北五省七十四舵;不论职分大小,凡是凤尾帮的弟兄,百日内不准离开本管的舵下,并且不准出长城一步。最近有紧急事,总舵的铁转牌一到,凡是凤尾帮的党徒,全得立时赶赴江南,违者有死无赦。所以在这—月中,长城各关隘,早由总舵派下人去卡住,他再想逃就不容易了。”魏振邦说完了凤尾帮总舵的事,又问起这西路十二舵的情形。马龙骧乘杌把自己的事向师叔说了一番,把追魂叟和女屠户的事说了一遍。

  那魏振邦道:“这淮阳派老儿鹰爪王果然这么扎手。龙头香主倒是决意跟淮阳派一决雌雄,所以已传谕本帮各舵,只要能把王道隆老儿的‘万儿’折了的,必有重赏。不是他敌手的,诱他到十二连环坞,香主们跟他算旧账。你们斗不了他,就当知难而退。象女屠户这种淫妇,竟在仇家面前现世,真把我们脸面丧尽;酆伦这老儿恃有总舵的靠山,倒一时奈何不得他,往后遇机会再说吧!”马龙骧道:“弟子实指望师叔到来,能助弟子一膀之力,趁鹰爪王老儿没出河南境,再跟他周旋周旋,找回弟子的脸面,也叫酆伦老儿不再小看我师徒们。哪知师叔有这么重大的事,弟子倒不敢求师叔帮忙了,不过弟子实无面目再在沙河立足了。”魏振邦道:“我很有意会一会淮阳派。我们的事今天办完了,你派弟兄把鹰爪王老儿落脚的地方踩准了,我们也好下手。”

  马龙骧见师叔答应了帮忙,十分高兴,遂赶紧派出四拨踩迹的干练党徒,计算由红土坡应走的道路,暗中跟踪下去。匪党们竟自在界山口把鹰爪王一行人跟上,直跟到乾河镇甸上,见鹰爪王冒雨进了侯家店,踩盘子的匪党不由大喜。因为店中有他们一个本帮弟兄在这当伙友,暗中却为沙河分舵上充乾河甸的卡子。

  这凤尾帮自天南逸叟武维扬重整风尾帮,再建内三堂之后,把以前凤尾帮缺陷不完善的地方,全纠正改善。从前凤尾帮只限水面上,陆地上绝没有他们的党徒。这武维扬胸怀远大,竟把凤尾帮推广到陆地,由江南散布到北五省,各水旱码头没一处没有凤尾帮的。所以潜伏势力很大,各处分舵,也是一样。他所辖这一舵的境内,水面上有多少船不算,各城乡市镇全有党羽下卡子埋桩,为的是声气灵通。沙河舵主在乾河甸有暗卡子,这次正用着了。这踩盘子的弟兄跟到了乾河甸,暗中通知了卡子上弟兄宋二,叫他把住了这拨客人,踩盘子弟兄赶回沙河分舵报信。马龙骧一听,立刻作起难来。因为这—来下手有许多便利,乾河甸临近汝河,本帮的人去时一点形迹露不了,水面上尽有船只。只是这一天的工夫,总舵上所下来的老师们非常忙碌,看情形很是着急,自己哪好插嘴。直到将近黄昏,师叔魏振邦才面现喜容,马龙骧乘机向师叔说了。魏振邦默然了半晌,遂向马龙骧道:“大约今夜也许可以并力收拾了鹰瓜王这老儿。”说话时是在魏振邦的大船上,魏振邦站起道:“来,你跟我来见见他们几位,和他们商量商量是否可办?”魏振邦随即带着沙河舵主马龙骧来到前面大船上。见船上只有三家舵主,马龙骧按着帮规拜见了舵主们。

  魏舵主落了坐,马龙骧侍立一旁,魏振邦向刑堂胡舵主道,“胡老师,我们从江南下来,按站搜索,不想淮阳派已跟我们帮内起了冲突。禹门舵主屠、桑二位老师,已掳劫了淮阳派的门人,赶回江南。这西路上各处分舵,大约全动了手,老头子那里也传了转牌。各处分舵能动他,只管凭个人武功造诣的动他,倘若非他敌手,可以跟他定约,到十二连环坞一会。只是又把西岳老尼牵连在内,又多添了个劲敌。屠振海、桑青两人是多么世故机警的,怎么反多树起强敌来,胡老师可听见这事了么?”

  这位刑堂胡舵主双眉微蹙,向马龙骧瞥了一眼道:“路经豫皖交界,我出去踩迹我们这事时,倒听到一些信息。只是我们手底下事还没有完,哪有多余的工夫管这些事。”说到这眼珠一转道:“可是魏老师和淮阳派的人会上了么?”魏振邦遂把这凉星山一带十二舵会斗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胡舵主道:“我若是在这西路上立足,我就容这淫孀女屠户不得。这次假手于淮阳派人把她逐走,不是我们不顾本帮的义气,幸灾乐祸,我这性情就是不怕这种借势横行的人。那追魂叟酆伦在本帮信望很深,舵下的实力也厚,他若从旁监视着女屠户,谅女屠户焉敢恣意横行。酆伦这么破坏帮规,我回转十二连环坞,定要把他们按帮规警戒一番,叫他们也稍知敛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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