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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第十二回 天罡手寄柬摘星崖

  慈云庵主答道:“全部兵马人犯已渡渭河。长安多隆阿将军那里又派了两名参将,带二百名精锐马队,来接应铁副将,保护差事。并且携有将军的大令,传论沿途的防营,派队保护,这一来绝不至再出意外了。一渡渭河,除了新来的二百名精兵保护,并有驻防榆林驿的守备带队迎接铁大人到榆林驿歇马。铁大人也正因为部下的兵丁受伤的好几个,马匹也有伤了的,所以很愿意在榆林驿打了尖歇息歇息。天亮后,从榆林驿紧往长安赶,沿途上纵有两处荒旷的地方,现在人马既多,又有两位参将传过令,有驻防各处的官兵派队按站迎接护送,绝不至再有危险。即或一天赶不到,可是越离长安近了,就全是将军直辖兵马,更可放心。我看着铁副将跟两位参将,及榆林驿的守备,三路合在一块,径投榆林驿。我恐怕师兄这里再生什么变故,所以赶紧来看看,师兄这里把贼人收拾下来没有?”

  鹰爪王道:“有累庵主挂怀,小弟无能,竟将贼党放走。庵主,这次凤尾帮敢这么猖狂,敢情颇有所恃。小弟数年小别江湖,竟不料重建凤尾帮之后,颇网罗了江湖上许多有名的江湖道归入他舵下。不只于雪山二丑的门下,连那虎牙山玄都观的恶道,神行羽士单修的门下余孽,也入了凤尾帮的舵下,我们这次正不知有多少劲敌在暗中潜伺哩?”慈云庵主忙问道:“王师兄,那虎牙玄都观的神行羽士单修恶道,不是已伏诛在天南剑客的三才剑下?他们的门下也全星散,玄都观一派,已在江湖上提不起,怎么师兄又会着他的门下么?”鹰爪王道:“我与这班妖孽并无一面之识,不过有他这派造孽之物为证。庵主,你随我来,你看看这种暗器,就可以断定是不是了?”一边说着,往北又紧行了数步,到了方才动手的所在,鹰爪王俯身从地上抬起了一支梅花夺命针来,递向慈云庵主道:“请看这种暗器,大江南北可有两派使用么。”慈云庵主接了过来,借星月微光一看道:“师兄果然见多识广,这的确是虎牙山玄都观一派。师兄不过还忘记了那横行北方的下五门魁首,夜鹰子杜明,也使用过这种暗器。曾被我们西岳派的师伯、多指大师擒到座下,使他献出梅花针,在神前设誓,永不再用这种万恶的暗器,才饶了他,放他逃去。夜鹰子杜明,自此在江湖无面目立足,愤走辽东,已竟十余年没回关里了。在先我颇疑心是这个贼子卷土重来,及至一辨别这支梅花针,才知不是他。他们这两家梅花针不同处,玄都观用的是三棱透骨针,夜鹰子用的是针身上全有血槽,制造的更形纤巧。这样看起来,玄都观的余孽既然重入江湖,保不定那夜鹰子也重来作恶了。”

  鹰爪王一听这位西岳侠尼慈云庵主,对于武林中的派别渊源,缕述的如数家珍,博闻广见,自己不由折服,忙说道:“庵主果然是见多识广,小弟我自愧弗如!我这种孤陋寡闻,在庵主面前已算输眼了。”慈云庵主一笑道:“王师兄,你怎么这么小器起来,我这几年对江湖道上更不关心,新出的能人,更不知有多少,我何尝知道?至于这‘梅花夺命针’的派别,是赶上与我们西岳派有那层渊源,所以我能说的上来,想不到竟把赫赫有名的淮阳派领袖蒙住了。这倒是小事,我们两个门徒,定落在匪党手中,生死不明,吉凶莫卜。幸仗他两个根基深厚,福泽悠长,不是夭寿之相,还不致遭了大凶大险!可不是我有偏心,云峰总是男儿,多经些磨折,没有什么。我那凤梅徒儿,是宦门闺秀,倘有差迟,叫我有何面目见我那杨家施主?我想得赶紧入手营救,王师兄你有什么高见,请示一二?”鹰爪王道:“我对这事,已经筹思,此次绝不是一两人的私仇,这是我淮阳派与凤尾帮分强存弱死的时候。匪党邀劫,正想是借着我们两家的门徒,诱我到十二连环坞,所以我断定云峰、凤梅两人,已被匪党劫赴江南。我们把这里事稍作料理,我要赶紧奔浙南走走。庵主,我们就先奔榆林驿看看,别容铁大人起身,我们先从擒的那匪党身上追问追问他两人的下落。谅铁大人念我们落魂堤拔刀相助之情,定能叫我们便宜从事。”

  慈云庵主想了想,只好先从这里入手,遂与鹰爪王起身赶奔榆林驿,渡过渭河。方下了木桥,慈云庵主忽的低声道:“师兄,你听,这么深夜还行船?”

  鹰爪王停步侧耳一听,果然在木桥西数丈外,哗啦哗啦,一阵阵木桨拨水之声。循声查看,恍惚见两只轻舟,正转一道河湾子,在船头往北一掉头的当儿,隐隐见船头上似有数点火星子,鹰爪王不禁“咦”了一声。慈云庵主道:“王师兄,这准是吃飘子钱的老合了?”鹰爪王忙道:“不仅是道上的,这两条船正是我们对头的党羽,如果我的老眼不花,定是凤尾帮的船只。船头上的‘香阵’,没看清说不定是哪一舵的部下,庵主,我们缀他一程。”说到这,就要纵身追赶贼船。慈云庵主道:“师兄,你先别忙。你看那榆林驿一带怎么有一股浓烟涌起,还似有些喧声。”鹰爪王仔细往北看了看,似有一股子浓烟冲上半空。遂向慈云庵主道:“烟倒是有,若是走火,这里得见着火光,怎么只见一股子热气蒸腾?”慈云庵主道:“我看榆林驿定有意外事发生。这凤尾帮的船只,遍地皆有,我们何必空费无谓的工夫,还是到榆林驿办咱们的正事吧。”鹰爪王点头道好,立刻各展开夜行身法,扑奔榆林驿。将及镇口,从黑影中闯出一队官兵,喝问:“什么人少往前闯。”鹰爪王跟慈云庵主立刻站住,向前答话。

  原来把守镇口的是一位哨官,却是铁副将的部下,看明的是适才落魂堤拔刀相助一僧一俗,遂向前说道:“原来是二位大侠,我们大人还念叨,若有二位在这绝不致令匪徒得手,二位随我进镇吧!”慈云庵主忙道:“这一说,这里难道又有匪徒滋扰了么?”那名哨官答道:“方才落魂堤所获的匪党,竟被他们同党缀到这里救走!匪徒用声东击西的法子,先把这里驿馆的后院放火点着,守卫的兵弁将勇忙着救火,竟被贼党伤了两名看守的弁勇,把那匪党救走。铁大人十分震怒,连将那里新派来的将弁,以及这里榆林驿的驿丞,全担着处分。”

  鹰爪王不禁怒上心头,这—来计划成空,想从匪徒口中追问两个徒儿的下落,又成画饼,向慈云庵主道:“我们不料又被匪党走了先着,看起来匪徒们处处跟我针锋相对,我们稍一放纵,他们就乘机下手。庵主,劲敌当前,不能顾虑其他。我们索性直奔十二连环坞,找他们帮主要人吧!”慈云庵主忙道:“师兄,何必忙在一时。听这位老爷的意思,铁大人很愿意见我们,我们何妨到驿里查看一番。”当时鹰爪王也不愿过却庵主之意,遂随着这位哨官走进榆林驿。只见这榆林驿是个很大的镇甸,街上的商家住户,全在睡乡。只有这位铁副将所部人马在街上梭巡,那驿馆门前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出入的人不断。双侠随这位哨兵来到门首,请哨官进去通报。

  不一时那哨官匆匆走出来向双侠道:“副将大人恭请二位大侠到里面一谈。”立刻引领着双侠直奔馆内客座。驿丞不过是地方上极小的吏员,此时伺候维谨,指挥着门役供应一切。双侠到客座里参见铁大人,铁大人蔼然让坐,向双侠致谢落魂堤拔刀相助之谊,并请示双侠的住所,说是回到长安,禀明多隆阿将军褒奖。鹰爪王致谢道:“这一层谢谢副将大人吧!民子们寄身草野,慈云庵主更是皈依佛门,全是萍踪浪迹,四海为家惯了的。自知无福消受朝廷的爵禄封赏,还请大人替民子们拜谢将军。只望将军能彻查杨文焕的复盆之冤,还他清白,民子就感同身受了。”

  铁副将又问起这班赋党,倒是哪路贼人?杨文焕居官清正,何致跟贼党结这样深仇?二位大侠定知原委,可否示见。鹰爪王道:“据民子所知,杨文焕跟这班贼党们本无仇隙,祸起于宵小之手,请将军从告密人身上追究,真相自明。不过只为一点星星之火,引起燎原,现在已掀起江湖上的一种寻仇报复的恶果。这种事,大人不必细问。民子跟慈云庵主的两个爱徒,已落在匪党手内,民子们已跟匪党立于不两立的地步上,此后正不知鹿死谁手。民子们赶到这里,本想从匪徒身上追问小徒的下落,不想又被匪党走了先着。民子请示副将大人,此去长安,如有需用民子之心,愿效微劳。”铁副将道:“令徒既落匪手,生命危险,大侠自以先把令徒救出匪手为是。这里总是防范未周,致令已擒匪党逃脱,我深为愧怍。此去长安,已有这些兵马保护,并且越近长安,全是大将军统辖的兵马,吴剥皮总有不轨之心,他也奈何不了我们,我看倒不妨事了。”

  鹰爪王遂站起来向铁副将告辞,慈云庵主遂向铁副将请求,一看杨家的眷属。铁副将自然慨然允诺,遂亲自陪着双侠到了厢房里。见杨文焕全家的人颇蒙铁副将的恩待,饮食照拂的十分周全。鹰爪王遂向杨文焕安慰了一番,并嘱杨文焕到长安,沉冤昭雪之后,不要再回 华阴县,请将军恩准在长安寓几日。我回到淮上立即派我门下赶到长安,来接恩兄全家到淮上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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