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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江小秋姑娘是刚从急痛晕厥之下醒来,跪在她爹爹江涵秋的遗体之旁。一见一飘道长,超凡上人等到来,江小秋便盈盈起立,两只大眼眶中,热泪泉流而出。

  一见一瓢道长、超凡上人同来的,还有司马白和鲍恩仁,遂赶紧举袖一拭,银牙紧咬,强忍住满眶眼泪!

  鲍恩仁江湖经验,极为老到,仅仅从这一个小动作上,便看出江小秋姑娘,个性极为刚强,不是荏弱女子。

  一瓢道长向江涵秋遗体,端详几眼,并未见有甚么伤痕,遂向江小秋说道:“大变既来,贤侄女务必节哀,细商报仇之事要紧,令尊遗体,未见伤痕,难道是定在三日后才发作的阴恶‘蝎毒’,竟提前追魂夺命了么?”

  听到“蝎毒”二字,司马白全身一震,鲍恩仁也眉头深蹙!

  江小秋闻言,点头答道:“不错,但‘蝎毒’是被这支东西,引得突然发作,并猛烈得令人措手不及!”

  话完,俯身伸手,掀起江涵秋所着长衫,方使一瓢道长等人,看出江涵秋左腿近膝之处,有支小蝎,伏在其上。

  但这支小蝎,并非活物,是枚铁质奇形暗器,只把尾钩色泽,漆成金黄,令人看去,分外眩目怪异而已。

  司马白因听柳东池暨柳还珠,向他细说这“天蝎四凶”,遂在一见蝎钩色作金黄之下,便脱口惊呼道:“天蝎童子!……”

  超凡上人看了司马白一眼,吟声佛号,向江小秋说道:“贤侄女请说下去。”

  江小秋因父亲惨死,虽在外人面前,强忍悲痛,但眼角间仍不免有泪珠现出,遂伸手拭去,不令顺颊下流咬牙说道:“爹爹在会场上,便觉全身不适,似乎‘蝎毒’发作,遂命我扶他回转静室,安歇服药,谁知才到内宅,左膝一麻,中了暗器,立告毒力大发,连救都未及救他,便……便……”

  饶她江小秋是位刚强侠女,但说到老父惨死情状,仍不禁泪如雨下,语不成声!

  那份刚强,那份纯孝,那份宛如带雨梨花的娇媚姿色,连曾经沧海,对她无意的司马白也看得不禁心生怜爱!

  一瓢道长对江小秋,略以温言劝慰,继续向她问道:“既有暗器,必有来人,贤侄女有没有看见伤你父亲的来人是谁?”

  江小秋含泪答道:“爹爹毒发去世,后宅烈火又起,慌乱悲痛之中,不曾看得,只仿佛瞥见从爹爹身边闪现,窃去佩剑的,是条身着黄衣的矮小人影……”

  司马白瞿然一惊,脱口说道:“毒蝎尾钩,漆作黄色,来人又身材矮小,穿的黄衣,定是‘天蝎四凶’中的‘天蝎童子’!”

  江小秋目微函,瞥了司马白一眼,突然柳眉挑处,拉着一瓢道长和超凡上人,暂离大厅走入内室。

  司马白不懂江小秋此举何意?遂向鲍恩仁投去一瞥询问眼色?

  鲍恩仁双肩微耸,两手一摊,也表示莫测高深,莫名其妙?……

  过了片刻,一瓢道长和超凡上人,从内室回到大厅,江小秋却未随出。

  一瓢道长向鲍恩仁、司马白一个稽首,面含苦笑地,发话说道:“鲍施主,司马小施主,贫道要先向两位告个罪儿……”

  鲍恩仁笑道:“彼此平素虽然缘悭一面,但均是江湖中道义神交,道长有话请讲,不必客气!”

  一瓢道长向江涵秋遗体,指了一指,失声长叹地,摇头说道:“江庄主生平不轻然诺,但他刚才在大会上要贫道代为宣布的两桩诺言,却都已无法兑现!”

  鲍恩仁道:“道长无须代江庄主解释,鲍某知晓这是事出不已,‘秋水芙蓉剑’既被‘天蝎童子’盗去,那里还能赠送司马白老弟,作为贺号‘圣剑’重大彩头?”

  一瓢遭长目光微瞥司马白,以一种充满歉意的语声说道:“至于另一桩承诺,则因江小秋贤侄女身遭父丧,志切父仇,不便遽论婚姻,也要请司马小施主推情曲谅!”

  司马白俊脸通红……

  因他本来想答以“我本来就不想娶她”,但却明知江小秋必在内室窃听,何必令她在极度悲伤下,更添万分羞窘,故而口中呐呐,满脸通红,急得不知怎样才好。

  鲍恩仁见状,一笑代为答道:“这是人情之常,司马老弟不单不介意,并对江小秋姑娘,更为敬佩!”

  一瓢道长目光凝注司马白,流露出嘉许敬佩神色,从道袍大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向他递去。

  司马白说道:“道长,这……这是何意?”

  一瓢道长笑道:“这是一幅‘秋江落雁图’乃江氏传家古物,江小秋贤侄女对司马白小施主,深情歉疚,无以为情,请贫道代赠,略表心意!”

  司马白那里肯接,方自连连摇手,鲍恩仁忽地一笑道:“司马老弟初涉江湖,只是脸嫩,不是不识抬举,我替他接受,并多谢江姑娘了!”

  一面说话,一面果然老实不客气地,把一瓢道长手中画轴接去。

  司马白无法阻止,只得皱起剑眉,向鲍恩仁低声说道:“水月江村鲍兄,报仇……”

  “报仇”二字,才一出口,鲍恩仁便已知其意,边将那“秋江落雁”画轴,揣入怀中,边问一瓢道长笑道:“道长,‘天蝎童子’名列‘天蝎四凶’,素以阴损著称,江小秋姑娘欲报父仇,艰险必多,司马老弟愿仗义助她一臂之力!”

  一瓢道长吟了一声“无量寿佛”,出人意表的摇头答道:“多谢司马小施主的云情美意,但江小秋已立血誓,非要手刃父仇不可!一念纯教,往往格天,贫道与超凡大师,也只好勉循其意,两位施主若无别事,不防请便,无须再淌这场浑水的了。”

  逐客之令已下,鲍恩仁虽然久历风尘,脸皮甚厚也觉得再留下去,无甚滋味。

  他与司马白交换了一瞥眼色,便自双双告辞。

  江小秋不再出现,超凡上人因多庄丁,尚在救火,不肯远离灵堂,遂由一瓢道长,代表主人,送出庄外。

  出得“水月江村”,双方揖别之际,一瓢道长忽以一种极诚恳的神色说道:“司马小施主清禁绝艺,人中之龙,江小秋姑娘赠你传家古画,必自深意,江湖中若有余暇,不防好好体会体会。”

  司马白犹未及答,鲍恩仁已向一瓢道长,抱拳含笑说道:“道长放心,我这司马老弟,是知情识趣,并绝顶聪明之人,他不会辜负江小秋姑娘的一片美意!”

  别过一瓢道长,离“水月江村”,司马白忽然叹道:“这‘水月江村’之名,取得虽美,却嫌不太吉祥,江涵秋人归九泉,居庄院也半化劫灰,岂不真成了镜花水月了”

  水月江村点头道:“江涵秋是位江湖侠士,委实不应获得如此凄惨下场,老弟反正要斗‘天蝎双凶’,万一遇上‘天蝎童子’时,仍不防暗助那江小秋姑娘一臂之力!”

  司马白道:“那是自然……?”

  四字才出,鲍恩仁突然“卟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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