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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葛嘯群愕然不解地,接口問道:「蝟大哥,你這『三蛇』二字怎講?我好像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蛇名。」

  東郭斌怪笑答道:「所謂『三蛇』,不是一種蛇,而是『金腳帶』、『過樹榕』、『飯鏟頭』三種毒蛇總稱,這三種毒蛇,是廣東美味之中的美味。我們赴完重陽大會,正好去吃它一個大快朵頤。」

  說到此處,這位「大頭蛆王」,竟饞得「咕」的一聲,咽下了一口口水。

  葛嘯群聽到吃蛇,不禁感到有點消受不起,搖頭笑道:「蝟大哥,吃蛇一事,恕我不敢奉陪,因為我對於『陰山蛇叟』呼延光……」

  話猶未了,東郭斌便想起一事,接口問道:「葛老弟,我在終南山中,給你的那種警訊,正不正確?是否『陰山蛇叟』呼延光,糾合兇徒,向太湖進犯?」

  葛嘯群點頭笑道:「蝟大哥說得半點不差,但『陰山蛇叟』呼延光業已惡貫滿盈,在太湖葛家堡外,化為飛灰了呢!」

  東郭斌愕然問故,葛嘯群遂把那場太湖惡鬥,向東郭斌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東郭斌聽完經過,皺眉問道:「這樣說來,你始終一帆風順,怎麼如今竟會煩憂得幾近瘋狂狀態?」

  葛嘯群長嘆一聲說道:「蝟大哥,你難道不知道『自古情天多有障,由來醋海易翻瀾』,小弟的無邊痛苦是由於『毒龍公主』姬玉花及『冰心天女』花如夢二女而起。」

  東郭斌笑道:「葛老弟不要發愁,你且把其中原委詳細說出,讓你蝟大哥替你想個解決的辦法。」

  葛嘯群苦笑道:「若是掃盪群魔,誅除兇煞,蝟大哥自然手段通天,但對於這等妒火情關,你恐怕也無法為力的呢!」

  東郭斌笑道:「不管我有無辦法,多個人幫你推敲推敲,總是好的。」

  葛嘯群聞言,遂感慨無窮地自泰山水洞,藍蜃噴毒,花如夢甘捨女兒清白之身,搭救自己開始。把苗疆赴約,毒龍峒錯中鑄錯,降馬招親,與姬玉花廬山失散,武夷山仙人峰頂巧遇花如夢等情,絲毫無隱的,對東郭斌詳加敘述。

  葛嘯群說到仙人峰頂的旖旎風光,東郭斌不禁哈哈大笑地,插口說道:「花如夢這妮子,刁蠻可愛,我倒喜歡她呢!」

  葛嘯群苦笑說道:「推己及人,易地而處,也難怪她心情苦悶,妒火高燒,但這位『冰心天女』,好似入了魔道,刁蠻太過,她絕不應該對我下上『七情蠱毒』。」

  東郭斌大吃一驚,軒眉叫道:「花如夢這妮子怎麼這樣心狠手辣,竟對你施展苗疆毒蠱中,最厲害的『七情蠱毒』呢?」

  葛嘯群繼續把仙人峰頂的經過說完,垂頭嘆道:「蝟大哥你想,花如夢要倚仗『七情蠱毒』之力,逼得我在勾漏重陽會上,向她當面求婚,並要把『毒龍公主』姬玉花,氣得走入花如夢為她所準備的生葬巨墓,自行封穴而死,這種手段……」

  話猶未了,東郭斌便怪笑連聲,接口說道:「倘若真是如此,則花如夢的這種手段,委實毒辣無比。」

  葛嘯群然叫道:「蝟大哥,你這『倘若真是如此』一語,是何意思?難道以為我騙了你麼?」

  東郭斌搖頭笑道:「我不是以為你騙了我,卻是以為花如夢騙了你呢!」

  葛嘯群越發莫名其妙地,瞠目問道:「蝟大哥此話怎講?」

  東郭斌怪笑說道:「俗語說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百夜夫妻海樣深』,那位『冰心天女』花如夢與你情分不薄,未必真會對你下了威震苗疆的『七情蠱毒』?」

  葛嘯群叫道:「蝟大哥不要懷疑,此事半分不假。」

  東郭斌目光一轉,含笑說道:「我認為花如夢是用些其他東西,故意嚇你,其實並未當真對你下了……」

  葛嘯群搖手苦笑說道:「當真,當真,一點不假,因為那『七情蠱毒』業已全如花如夢對我警告之言,在中毒三日後發作一次,險些兒把我的一條性命,交在兇邪之手。」

  苗疆毒蠱,厲害非常,一經對人施展後,中毒之人,非僅脈象無異,在神色上,也不會有所顯露,但到了發作之時,卻比任何毒力還要難熬,並幾乎除了施蠱者外,別無解救。

  東郭斌久闖江湖,自然深明利害,一聞此言,目注葛嘯群,失驚問道:「葛老弟,你此話是真的麼?且把『七情蠱毒』發作時的情況感受,說來給我聽聽。」

  葛嘯群黯然嘆道:「小弟這次,吃定苦頭,那『七情蠱毒』發作時的奇異痛苦,宛若萬蟻齊爬,萬蜂齊蜇,簡直無法形容,真非血肉之軀,所能禁受的呢!」

  說完,遂把自己為情所惑,從幻象中墜下絕壑,巧斃「金睛蛇虯」,遇見繆雙清、刁玄霜,並在剛剛奪過「烏芒絕音刀」後,蠱毒忽發,倘非機警識相,及時藏入叢草之內,強熬無邊痛苦,幾乎便將無法抗拒地,聽憑繆雙清、刁玄霜任意宰割。

  東郭斌知道葛嘯群決無虛語,聞言之下,雙眉也自皺得聚向一處,恍然說道:「原來如此,難怪我見你神魂顛倒,明明放著陽關大道不走,卻翻越峭壁,鑽入死谷。」

  葛嘯群俊臉通紅,赧然長嘆,向東郭斌抱拳長揖說道:「蝟大哥,小弟靈智已昏,方寸已亂,不知道對於這種事兒,應該怎樣處理?尚請蝟大哥加以明教。」

  東郭斌雙肩一聳,怪笑說道:「好,讓我來替你想個辦法,誰叫我自告奮勇地惹了這頗為扎手的『馬蜂巢』呢?」

  話完,眉頭雙蹙,這位一派宗師武林怪傑,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葛嘯群在千般寂寞,萬種慚惶之下,突然遇到了這位一向做事都神出鬼沒的蝟大哥,自然宛如「苦海獲寶筏,黑夜見明燈」,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東郭斌那皺得連結一處的兩道眉頭之上。

  東郭斌那兩道眉頭,足足皺結了約莫半個時辰,方漸漸展開,向葛嘯群發話,說道:「葛老弟,你真行,你方才所施展那招『上下古今鬼見愁』時的威力凌厲程度,竟已與我自己施展時的威力,極為接近。」

  葛嘯群以為蝟大哥疑思這久,定然想出什麼妙絕天人的神奇策略,加以指點,誰知只是幾句對自己表示讚美的不關緊要話兒。

  東郭斌見了葛嘯群這副莫名其妙的樣兒,不禁失笑問道:「葛老弟,你懂不懂我這讚美你已把那招『上下古今鬼見愁』,練到相當程度之語,有何含義?」

  葛嘯群聽得對方語中,果有含義,遂俊臉發燒,搖頭答道:「小弟質鈍心愚,此事微靈智,又為愁慮所蔽,以致對蝟大哥話語中所涵藏的玄理視禪機,參詳不透。」

  東郭斌聞言,哈哈大笑說道:「葛老弟,你這才『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呢,千萬別再鑽牛角尖子,我這幾句話兒之中,有個屁的玄理禪機?」

  葛嘯群怔了一怔,皺眉問道:「蝟大哥,你怎麼說出話來先後矛盾?是你問我懂不懂你話中含義,如今怎又……」

  東郭斌不等葛嘯群話完,使自狂笑說道:「葛老弟,你要弄清楚了,我並非與你打甚禪機啞謎,所誇你已把那招『上下古今鬼見愁』,練到火候之意,只是表示可以再傳授你其餘兩招『南北東西鬼見愁』及『人見不愁鬼見愁』了。」

  葛嘯群萬想不到東郭斌所說話兒之意,竟是要對自己繼續傳授,不禁抱拳躬身,苦笑說道:「蝟大哥盛意,小弟心領……」

  「心領」二字方出,東郭斌便把雙眼一瞪,怒聲斥道:「為什麼心領?這三招絕學,是我畢主心血所粹,難道你得一便足,不想再求上進?」

  葛嘯群愁眉苦臉答道:「蝟大哥,不要誤會,你這三招『鬼見愁』絕學,威震天下,名滿乾坤,既然肯傳,小弟哪有不願殫精竭智地加以學習之理?但常言道,『事有緩急』,以目前小弟所處窘況而論,蝟大哥與其傳我兩招絕技,不如代我畫一妙策,來得迫切有用。」

  東郭斌勃然大怒說道:「你真笨得可以,難道直到如今還看不出這就是我替你所畫的策略嗎?」

  葛嘯群呆了半天,惑然說道:「應付花如夢,和學習『鬼見愁』,是截然兩事,漠不相關,小弟委實領悟不了這是什麼神秘策略?」

  東郭斌哼了一聲問道:「你師父、師母,博聞強記,學究天人,對你和石玲二人,更是悉心栽培,文武並重,在這種環境之中,你總不至於不會下圍棋吧?」

  葛嘯群聽東郭斌忽又提起圍棋,真不知道這位蝟大哥的葫蘆之中,究竟賣的甚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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