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八修(51)_諸葛青雲

五一

　　那帳房先生將手中的禮簿略一翻閱，便高聲道：「『混海蛟』雷雄，珊瑚一座！」

　　鍾離漢微微頷首，伸手在桌上拿起一支毛筆，在一張紙箋上草草寫了幾行字兒，然後微一揮手，那張紙箋便冉冉升起，筆直朝「混海蛟」雷雄飛去！

　　「混海蛟」雷雄雙手接住紙箋，仔細把字句看完，臉上頓時露出又驚又喜，卻又微帶幾分惋惜的神色！

　　鍾離漢「哈哈」大笑道：「雷朋友用不著心痛你送給我的東西，須知我告訴你的話兒，能夠使你安穩地睡上幾天大覺，難道還不值得？」

　　「混海蛟」雷雄連聲應是，拱手說道：「多承老員外指點，在下感激不盡，告辭了！」

　　說完，離席深深一揖，轉身下堂而去！

　　藍啟明看得心中好笑，低聲對鍾離漢道：「老員外是不是把『九疑魔宮』被毀，柳英圖已死的消息告訴他了！」

　　鍾離漢含笑點頭，方待開口，忽聽有人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在大庾嶺上安窯，多年來生意倒還不錯，豈料這小子眼紅，竟然不講規矩地在我那條路上硬插一腿，請老員外主持公道！」

　　說話之人乃是個麻面微髭的中年大漢，正叉手站在右邊席位上，指著左邊倒數第五席的一個勁裝少年，怒聲喝斥！

　　那帳房先生不待鍾離漢吩咐，已翻開禮簿，高聲道：「『滿天星』周亢仁，九龍磁瓶一對！」

　　鍾離漢聽罷，頷首道：「好，周朋友的事，包在老漢身上！」

　　話聲甫落，那勁裝少年已霍地站起身來，大聲道：「晚輩送給老員外的禮也不比他薄，請老員外主持公道！」

　　這時鍾離漢的帳房先生又已高聲唸道：「『翻山虎』王秋，十美圖紫檀屏風一副！」

　　鍾離漢連連點頭道：「好好好！老漢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韓劍平、藍啟明聽得心中暗笑，忖道：「這老傢伙果然是個貪財好貨的腳色，且看他如何主持公道？」

　　只見鍾離漢目注「滿天星」周亢仁，微笑道：「周朋友是不是不願意這位老弟同時在一條道上做買賣？」

　　「滿天星」周亢仁大聲道：「我當然不願這小子在我的道上搶生意！」

　　鍾離漢轉眼望著「翻山虎」王秋道：「老弟的意思怎樣？」

　　「翻山虎」王秋連連搖頭道：「誰耐煩和他搶生意！」

　　鍾離漢含笑頷首，拿起筆來，分別寫了兩張紙箋，微一揮手，這兩張紙箋便如同有人托著一般，冉冉飛入「滿天星」周亢仁與「翻山虎」王秋的手中！

　　韓劍平和藍啟明見他揮手之間，竟能發出兩種力道，將這輕輕的紙箋同時送到距離、方向俱不相同的地方，不由暗吃一驚，心想：「看不出這老傢伙，果然有點門道……」

　　正思忖間，只聽那「滿天星」周亢仁大聲道：「不公不公！老員外怎的要我在單日作買賣，把雙日讓給那小子？」

　　鍾離漢「哈哈」一笑道：「剛才二位不是說，都不願意同時在一條道上做買賣麼？老漢替你們這樣安排，不是很公道麼？」

　　話聲微頓，倏地面色一沉，說道：「二位若不願意時，這買賣不做也罷！」

　　「滿天星」周亢仁和「翻山虎」王秋頓時啞口無言，雙雙怔了一會，都無可奈何地謝了一聲，匆匆離席，下堂而去！

　　韓劍平與藍啟明瞧了鍾離漢對這件事的處理，不禁瞧得心中暗暗好笑，但又不禁十分佩服！

　　緊接著又有許多賓客相繼起立提出問題，無非都是些黑道買賣、分贓不勻等勾當，鍾離漢耳聽、口問、筆判，有如老吏斷案一般，不消半個時辰，便已全部解決，堂上的賓客只剩下了「鐵掌」劉濤和他的副手「冷面追魂」歐陽雲，以及黃袍老人、白髮頭陀與衛遠謀等人！

　　只見那「鐵掌」劉濤與「冷面追魂」歐陽雲兩人對望了一眼，便站起身來，拱手道：「老員外，兄弟有一不情之請，求老員外……」

　　鍾離漢不待他把話說完，便掉頭瞧了瞧那帳房先生一眼，帳房先生會意，立即高聲唸道：「喜幛一幅，黃金五十兩！」

　　鍾離漢「哈哈」一笑，目注「鐵掌」劉濤道：「劉老當家既有不情之請，不過這份厚禮似乎有一點……有點……」接著又「哈哈」大笑起來。

　　「鐵掌」劉濤滿面通紅，大聲說道：「兄弟送給老員外的禮物本是那『水火明珠』與『辟邪玉佛』，怎奈……」

　　鍾離漢「哈哈」笑道：「可是那兩件寶物乃是這位藍老弟所送，劉老當家這樣說話，豈非掠人之美？」

　　「鐵掌」劉濤氣得額上青筋怒賁，霍地離席而出，手指韓劍平與藍啟明兩人，厲聲喝道：「鼠賊！老夫也不管你是浙東大俠，還是一帶兇人的門下，快滾下來與老夫作一了斷！」

　　韓劍平雙眉一軒，便待起身，藍啟明含笑攔住，轉對鍾離漢拱手笑道：「在下也有幾句話想問問這位劉朋友，老員外能否賞臉，借堂前三尺之地一用？」

　　鍾離漢「哈哈」笑道：「老弟儘管請便，不用客氣！」

　　藍啟明謝了一聲，徐徐離座，走下堂來，對「鐵掌」劉濤「哈哈」笑道：「劉朋友，你打算怎樣跟我了斷？」

　　「鐵掌」劉濤目閃兇光，厲聲道：「那兩件寶物既已進了鍾離漢員外的寶庫，老夫也不問你討還，只要把你二人的兩雙賊手砍下來，便饒你們一條生路！」

　　藍啟明冷笑道：「假如砍不下我們的雙手時，朋友又待怎樣？」

　　「鐵掌」劉濤哼了一聲道：「老夫若砍不下你的一雙賊手，那兩件寶物便算是你的，老夫掉頭就走，不再過問！」

　　藍啟明冷笑連聲道：「朋友說得好輕鬆，我輸了時，便得把雙手砍下，朋友輸了僅僅一走便了事，真難為你這位十萬大山三十六寨總當家的說得出口！」

　　「鐵掌」劉濤厲喝道：「你打算怎樣？」

　　藍啟明笑道：「我若幸勝，也不打算傷你一根毫毛，只想把朋友留下來，問幾句話兒，朋友若是答得好，便放你一條生路，若答得不好，卻休怪……」

　　話尚未完，「鐵掌」劉濤已暴跳如雷，厲聲喝道：「放屁！少嚕嗦！先接老夫三掌再說！」

　　喝聲中，欺身上步，雙掌疾揮，迴環併發，朝藍啟明猛擊過來！

　　藍啟明冷笑一聲，一面施展「鳳落岐山身法」，連連閃讓，一面笑著說道：「劉朋友，你究竟是答不答應？免得白費氣力！」

　　「鐵掌」劉濤獰笑連聲，喝道：「鼠賊休躲，你若挨得過我這『開天三十六掌』不死，再說不遲！」

　　喝聲一落，一套威震西南的奇猛掌法倏告展開，一時風雷並起，立將藍啟明圈入一片如山的掌影之中！

　　藍啟明朗聲長笑道：「好，藍啟明這就領教領教劉朋友的看家絕學，但你若贏不了時，卻不准你撒賴。」

　　笑語聲中，仍然施展「鳳落岐山身法」，在如山掌影、匝地風濤的籠罩之下，輕靈曼妙地左閃右飄，不但未出手還擊，並還朗笑著替對方計算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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