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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朱四娘截口冷笑道:「既是武揚鏢局的鏢師,為何要戴上人皮面具?」

  虯髯漢子身軀一震之間,朱四娘又注目問道:「你認識我嗎?」

  虯髯漢子正容接道:「方才在下已經說過,你我素昧生平……」

  「不見得吧!」

  「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四娘一挫牙道:「衣明禮,縱然你另行投過娘胎,我也能認識你來!」

  虯髯嘆子精目中掠過一絲凜駭的寒芒,座下馬匹,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朱四娘冷冷地一笑,扭頭向呂正英沉聲喝道:「追魂使者聽令!」

  「屬下在。」

  「撕下那廝狗臉上的鬼皮!」

  「遵命!」

  話落身飄,但見人影一閃,一聲驚呼過處,虯髯漢子已變成了一位白淨無鬚,卻仍然是年約四旬左右的中年文士。

  也許是文人本色,也可是眼前的情景,使他嚇破了苦膽,這位中年文士,不但臉色蒼白,身軀也在輕微地顫抖著。

  朱四娘撇唇一哂道:「無敵堡中,炙手可熱的神機堂主,即是如此窩囊。」

  原來這位中年文士,就是朱四娘當年的負心人之一。

  十幾年前,朱四娘受不了無敵堡中的那種精神虐待,想找機會逃脫淳于坤的魔掌,因而結上衣明禮這個負心人。

  可是,沒想到衣明禮不愛美人愛名位,在緊要關頭卻出賣了朱四娘。

  所以,目前衣明禮這個神機堂主的職位,是以朱四娘的精神肉體雙方面,所承受的無限痛苦所換來的。

  這情形,試想朱四娘怎麼不恨他,又怎得不想盡方法,必須置其於死地而甘心。

  衣明禮臉上的肌肉抽了一下,才苦笑道:「四娘,你錯解我了……」

  朱四娘截口冷笑道:「少廢話!你自己了斷,可以獲得一個全屍。」

  衣明禮哀求著道:「四娘,我糊塗,我該死……」

  朱四娘再度截口怒叱道:「該死就自行了斷!」

  這時第二騎上的勁裝漢子,已超越上來,向朱四娘抱拳一拱道:「這位夫人,想必就是七殺令朱令主了?」

  朱四娘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冷冷地一哼道:「要跟我談話,先揭下人皮面具,報下萬兒來看看夠不夠份量。」

  那勁裝漢子哈哈一笑道:「朱令主年齡不大,口氣卻是大得嚇人。」

  朱四娘冷笑道:「如果怕受驚嚇,就挾著尾巴,乖乖地滾到一旁去。」

  那勁裝漢子曖昧地笑道:「可以,可以,在下的尾巴,就有煩夫人幫我挾著,咱們一齊滾吧!」

  這兩句話,仔細想想,可算是難聽已極。

  朱四娘美目中寒芒一閃,突然一揚纖掌,以「大接引神功」將那勁裝漢子攝到面前,揭下人皮面具,「噼啪」兩聲脆響過處,飛起一腳,將其踢向兩隻獒犬身邊。

  緊接著,一聲厲吼,一聲慘號,那勁裝漢子已被兩條獒犬撕得支離破碎慘死當場。

  朱四娘的動作太快了,快得那勁裝漢子的同伴們,來不及救援,就慘死於兩條獒犬之下。

  一直等那慘變呈現在他們眼前,那些人才紛紛躍下坐騎,揮刀蜂擁而上,並高呼:「剁了這賊婆娘!」

  也許是因為人多勢眾,那本來顯得一副窩囊相的衣明禮,也居然神氣活現地,揮刀撲了上來。

  當這緊張又驚險的剎那之間,朱四娘卻從容地沉聲喝道:「呂正英退過一旁,現在沒你的事。」

  緊接著,人喊、馬嘶、狗叫、金鐵交鳴與慘呼之聲,響成一片。

  這情況,並沒維持多久,就一切都靜止了。

  呂正英仍然是好整以靜地立一旁。

  兩條獒犬,也回到呂正英身邊,而且,全身都濺滿了人血。

  朱四娘臉寒似水,傲然俏立原地。

  圍在她四周的,是一片亂七八糟,慘不忍睹的屍體。

  ▼第十七章 官道上五霸齊集

  不!還有兩個活人。

  那就是衣明禮和一個勁裝漢子。

  衣明禮臉無人色,全身在顫抖著。

  那勁裝漢子一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地恨聲叱道:「朱四娘,如果我能僥倖不死,今宵這筆血債,我必須會加倍索還!」

  「你不會有逃生的機會了。」

  朱四娘冷笑一聲後,才扭頭向呂正英一笑道:「呂正英,這剩下的一個,還夠得上稱為一號的人物,等我問明他的來歷之後,就交給你去處置。」

  呂正英點首恭應道:「屬下遵命。」

  朱四娘目注那勁裝漢子,笑了笑道:「聽說你輩分地位都很高,為什麼也要藏頭露尾的,不敢以真面目見人?」

  那勁裝漢子冷然一笑道:「與你不相干!」

  朱四娘俏臉一沉道:「你敢不敢以本來面目見人,固然是與我不相干,但我必須知道你是什麼東西變了型的。」

  那勁裝漢子訝然問道:「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來歷了嗎?」

  朱四娘道:「我只知道你的輩分和地位都很高其他的則不知道。」

  那勁裝漢子這才意味深長地一哦道:「我還以為你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哩!」

  說話間,已從容地取下了頭上的假髮,和臉上的人皮面具,現出一張短髮如戟,白髮皤皤,滿佈著皺紋的老臉,向著朱四娘齜牙一笑道:「老夫已顯出本來面目了,但我諒你也認不得我。」

  朱四娘點點頭道:「不錯,我是認不得你,還是你自己介紹一下吧?」

  白髮老者仰首漫應道:「三十年前,有一位名震江湖的怪傑,被稱為『千里獨行俠』的,不知令師同你說過沒有?」

  朱四娘根本就沒有什麼師父,自然也不會有人向她談到以往的江湖軼聞,因此,她聞言之後,搖頭一哂道:「沒聽說過。」

  呂正英含笑接道:「令主,屬下倒聽先父說過,不過,那是叫『千里獨行盜』而不是『千里獨行俠』。」

  那白髮老者笑道:「嘴是兩塊皮,說話可轉移,何況,世間事,好壞是非,本來就沒標準的,『俠』與『盜』之間,也是不易分別的,你且說出那位『千里獨行盜』的姓名來,看看是否就是老夫。」

  呂正英目光向朱四娘一掃,見到朱四娘並無阻止之意,乃點點頭道:「那位『千里獨行盜』複姓皇甫,單名一個述字。」

  那白髮老者接問道:「還有嗎?」

  呂正英道:「三十年前的皇甫述,其名望、地位、以及那無惡不作的情形,一如今天淳于坤,不過是沒有淳于老賊那麼人多勢眾而已。」

  白髮老者點點頭道:「你娃兒說得對,老夫就是皇甫述。」

  呂正英蹙眉接道:「據先父說,閣下約莫在三十年之前,突然由江湖上失蹤了,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皇甫述笑了笑道:「現在,告訴你娃兒也不要緊,我是被人軟禁住了,那位軟禁我的人說來還是淳于堡主的師祖哩!」

  朱四娘哼了一聲道:「你既然自信已有一身足以自傲的武功,方才,為何坐視那些人死於非命,而不加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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